彭玫玲
2月28日2013年
晚7點45分,布魯塞爾主教座堂已經座無虛席,兩側座椅,因為被哥德式教堂擎天柱石擋住,完全看不到祭台,所以還空著;我決定在此安坐,即使後來者個個毫不猶豫地把椅子挪向大殿中軸,為能看到禮儀,我定下心,今晚只「聽」,不「望」彌撒:讀經一《依撒意亞先知書》六十一1~3;《聖詠》廿三;《若望福音》十五9~17。
專心一志,聽到的是整個主教座堂-基督奧體:我們的教會,藉著經書、禱聲,寫出教宗本篤十六的畫像:謙卑溫良的善牧,對真理執著,把「世人帶到天主前,也把天主帶到世人前」;因為是他帶領教會,跟隨基督,走向天父,今晚整個主教座堂迴盪著屬於莫札特的天真,充滿溫柔而堅毅的光明。
今晚,因為教宗本篤十六選擇在2月11日露德聖母顯現紀念日,謙虛隱退,信眾滿懷感恩,把他還給天父;來自父的,也要回到父懷。睜眼一看,身旁籐編椅已經被搬空,禮強停車去久不回,為他留的位子還是繼續保留。
分享聖體時,發生聖體不夠的小危機,主教座堂總鐸趕緊快步小跑,至隔街辦公室小堂聖體櫃,恭迎聖體來分給教友。布魯塞爾馬林總主教雷奧納說:「人家要以為比利時的天主教友太多了!」
歡喜感恩出堂來,天寒地凍,殘雪尚積在石頭路邊,看,前面不是安瑪利、米修女、和方舟資深舟員喬喬,一車送回正好,歡喜感恩畫下句點。
3月13日2013年
晚5點30分,今天的讀經一《依撒意亞先知書》四十九8~15:「…在悅納的時候,我俯允了你,在救恩的日期,我幫助了你,我必保護你,使你作為人民的盟約…」;《聖詠》一四四;《若望福音》五17~30:「…子不能由自己作什麼,祂看見父作什麼,祂才作什麼,因為父愛子,凡自己所作的都指示給祂…」。
聖依納爵邀請我們,隨著聖經的腳步,看祢,聽祢,觀看祢所言所行;而祢看天父,聽祂,觀看祂所言所行。祢看著父和祂子民的盟約史,看著父,如何一步步帶領選民,如同母親呵護稚子。
祢看著,讚嘆驚訝父為祂子民所做的一切;祢聽,父如何藉先知發言啟示自己的心懷。這一切,是祢:天主聖言-人子-父的愛子;父發言,祢就是「言」,是「語」,是活生生的「天主聖言」;祢看到一切,聽到一切,祢是父的記憶;在父全然給予的生命,和子完全接納的生命之間,天主聖神,在我們每人心內,來來去去,答覆。
父是生命,生生不息的萬有起源,日日時時分分秒秒向祢湧來,浩瀚無疆不止息的愛,這是祂存在的方式。全然的愛,為所愛全然給予自我─父派遣祢到人間,父把祢給了我們。
晚間,7點45分,抓緊時間,趕在明天北京朋友到來之前完成準備工作之一:飯後甜點。正忙著分開蛋白、蛋黃,電話響起,大女兒從英國傳來興奮急促的聲音:「冒白煙了!快打開電腦聽梵蒂岡新聞!」隔著英吉利海峽,她看不見老媽在廚房幹活,總是順便上網邊聽新聞。
這次因為視訊時斷時續,一邊看巴黎聖母院電視台影像,一邊聽里昂法語天主教電台新聞報導。受女兒感染,激動的歡呼聲,引來在樓上和同學一起製作橋樑模型的小兒子,老爸也來了,大家擠在筆記電腦的小屏幕前,燈火闌珊處-「方濟!我們的教宗!」出現了。
這不再是比拉多指著耶穌對著群眾宣告:「看,這個人!」我們的心,這時和整個聖伯鐸廣場的會眾凝聚合一…。電話又響,瑪蓮,我們水墨課最資深的元老,從布魯日來電,激動興奮:「我知道妳沒有電視,所以打電話來報喜,我們有新教宗了!」
就在群情激動歡喜若狂之際,我們的新教宗依例該祝福群眾之前,請求大家先為榮退教宗本篤祈禱,隨後他邀請大家為他祈禱。瑪蓮說:「妳看到了嗎?整個聖伯鐸廣場就這樣從沸騰狀態安靜下來,凝心淨念,呼求聖神,而我們的教宗像個孩子般謙卑的俯首低頭,領受群眾的祝禱!」
每個人都被這個「交托自我」的姿勢感動。
這位七十六歲的普世教會新領袖有幾項「第一」,包括首位取名為方濟的教宗,首位來自美洲的教宗,逾一千二百年來首位非歐洲籍教宗,也是首位耶穌會士擔任教宗,我想他該也是第一位移民後裔教宗,還有另一個「第一」,他是只有一個「肺」(註)的教宗。
他選擇在3月19日大聖若瑟大瞻禮日,邀請我們「和他一起開始,主教與人民,我們之間一個兄弟般的、愛與信任的旅程。」
這個無始無終的天主聖三愛的旅程,在人子在十字架上呼喊:「父啊!我把我的靈魂交托在祢手中」時達到高峰。
我們是不是要如同童貞聖母,勇敢的接受成為「天主之母」的邀請,在基督內做教宗方濟的另一個肺?和他一起呼吸天主聖神!
註:教宗年輕時曾手術割除半個右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