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念祖
2008年的北京奧運風光閉幕了。全球各地的華人,不論是與有榮焉的誇耀中國人揚眉吐氣,或是忿忿不平的抱怨臺灣被大陸「政治打壓」,幾乎無人能以純粹的體育眼光,來看待這場被中國稱為「百年夢想」的盛會。
雖然「奧林匹克憲章」強調,相互了解、友誼、團結、公平競爭是奧林匹克精神的真諦,但是不可諱言的,炫耀國力與爭取商機,才是所有主辦奧運的國家與城市著眼的重點。各國獎牌的多寡,也隱然與國勢的強弱成正比。
從歷史角度來看,早在幾千年前,這種「運動會」的普及,就已象徵大國霸權的影響與強勢文化的衝擊。從聖經的記載中,我們更可以看到,對「運動會」的熱衷,竟曾導致選民的信仰危機。
古代的首次奧林匹克運動會,是在公元前776年於雅典舉行,但是參加的只是希臘的一些城邦而已。這時候,曾經盛極一時的以色列王國,早已分裂成南國猶太與北國以色列,兩個不斷受到鄰邦欺壓的孱弱政權。第一次奧運後的數百年間,東方的中國,進入群雄並起的春秋戰國時代;小亞細亞及近東一帶,也進入列強傾軋的混亂時光。南、北兩國,先後亡於亞述及巴比倫。巴比倫又亡於波斯。公元前331年,希臘的亞歷山大滅了波斯,建立橫跨歐、亞、非的大帝國。希臘人愛好的體育,也就隨著帝國的霸權擴散各處。運動會的濫觴也自此而始。
亞歷山大死後,希臘分裂為埃及的拉哥(托勒密),敘利亞的色婁苛(塞琉古),以及希臘的馬其頓王國。以色列先後臣屬於埃及(拉哥)及敘利亞(色婁苛)王國。公元前169年(中國西漢時代),敘利亞王安提約古四世(厄丕法乃)繼位後,為加強統治猶太人,開始強制推行「希臘化」。
他先在耶路撒冷建立了一個以富人、貴族、及司祭為主幹的親希臘文化的黨派,並且由他授意違背猶太人傳統,而指派的大司祭雅松,在耶路撒冷建了運動場,引領貴族少年受體育訓練,影響所及「以致司祭們對祭獻的禮儀已不感興趣,甚至輕慢聖殿,忽略祭獻,一聽到擲鐵餅的訊號,就急忙跑去參加運動場上的違法運動……在提洛舉行五年一次的運動大會的時候,國王也親自到場,無廉恥的雅松派了幾個入安提約基雅籍的人,代表耶路撒冷去作觀察員」(加下四14~19)。
「運動場」的希臘原文含有「裸體」之意,因為希臘人在運動競賽時,除了頭上戴著有神像或神祇標記的運動帽外,競技時都是裸體進行。那些急於想要擠入希臘「主流社會」的猶太男子,因為恥於在競技時,讓人看到他們在出生八日,就已受過割損(割包皮)的「痕跡」,乃紛紛尋求使用外科手術,加以「彌補」(加上一15)。這樣的行為,對堅守信仰的以色列人而言,是甚於欺宗滅祖的惡行,因為割損是天主與「萬民之父」亞巴郎所立的約,是天主與選民之間盟約的標記(創十七10~11)。因此,在聖經中「未受割損」一語,就常帶有輕蔑鄙視的意味,例如:「未受割損的樹」謂其果實不可食用;「未受割損的唇(耳、心)」表示無用或不潔;「未受割損的肉身」,代表有死的肉身。無怪乎舊約《瑪加伯》的作者用如此嚴厲的口吻,斥責這些「運動場上的違法運動」。
到了新約時代,保祿宗徒認為,肉身上的割損算不得什麼,因為那不是真割損。為一個帶有「耶穌的烙印」的主內「新受造的人」而言,要緊的是,具有「以愛德行事的信德」才算得是什麼(羅二28;迦五6;六15~17)。保祿的這種主張,引起猶太保守派的極大反彈。最後,雖然宗徒會議採納了他的建議,但是保祿卻因此遭人陷害(宗十五1~20;廿一21)。令人感嘆的是,舊約的忠貞選民,不惜以死來維護的「割損」(加上一60~61),卻是由新約的保祿宗徒,以性命來指出其真義。
做為基督徒,我們沒有資格訕笑舊約選民的保守與堅持,但應牢記舊約最大的先知-梅瑟臨終前的命令:「你們要心受割損,不要再執拗」(申十16)。既然我們受的「不是人手所行的割損,而是基督的割損」(哥二11),又豈應羞於在人前表露我「割損的痕跡」呢?當在為奧運場中奪標的選手大聲喝采時,我豈不是「也應該這樣跑,好能得到獎賞」!?因為「他們只是為得到可朽壞的花冠,而我們卻是為得到不朽壞的花冠」(格前九2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