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寬薇
老子還真能以慧眼看事物,他能從無中看有、有裡看無(十一章)。我們若只以凡人肉眼看車輪,看到的就是車輻與可轉動的輪胎,唯其具慧眼者,能看到那看不見的小小圓心,它雖空而不實,卻能讓一條條的輻定位,整個車輪也才得以產生它的功效。走進一間屋子我們會看什麼呢?它的大小,它的裝飾;但有慧眼的人,就會去欣賞房間牆上的那塊空缺,唯其有此空缺,房間才是房間,有自然的光與空氣的流通,站立其中舒適感油然而生。今日人在居住之處,講究採光,不就全靠一些空缺嗎?
莊子同樣以無用襯托我們所認定的有用,〈外物〉篇上說人要從無用來看有用,地大物博的世界沒有用嗎?當然有用,可是你我真正立足容身之地又有多少呢?其他的對我而言,究竟是多餘而無用、或者是同等有用呢?
誠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的確,凡事不執拗於「我」,而能放眼看四方六合,就真能優遊於生命的種種玄機奧妙。有人在病痛、困境裡,歌頌讚美上主、天主,這些人可真是已悟得了無用之用!
「匠人棄而不用的廢石,反而成了屋角的基石,這是上主的所作所為,在我們眼裡神妙莫測。」耶穌面對一群冥頑之徒引述了這兩句聖詠上的讚辭。祂深知,同一個自己,遭人唾棄,也為人所依恃。唾棄祂的人是多麼的不幸!其實脆弱的嬰兒並非真無能,「木匠之子」;「受盡了侮辱被人遺棄的苦人兒」並非真是一個「不算什麼」的人(依五二3)。廢棄之石不見得真無用,正因為是個「苦人兒」才真值得我們去投靠依恃!
其中的矛盾,帶我們回到保祿宗徒的書信,他致格林多地方教會的信上提到:「天主豈不是使這世上的智慧,變成了愚妄嗎?因為世人沒有憑自己的智慧,認識天主,天主遂以自己的智慧,決意以愚妄的道理,來拯救相信的人」(一20∼21)。換言之,世人有世人的智慧,老天有老天的智慧,一是膚淺而片面的,一是全然而包容的。由片面而逐步領悟全然及其中的包容,就是由現世走向永恆的人生旅程,一段時時刻刻放下我執、迎向真理的生命旅程。
耶穌召叫瑪竇時,就清楚聲明祂是來召叫罪人而不是來召義人的。兩千多年來,耶穌還真召叫了不少的罪人,現在還繼續這麼做著,而這些罪人卻都能活出一個「第二基督」的人生,把愛傳給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