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任吉
《不能沒有你》一片入圍(2009年)46屆金馬獎八個獎項,最終獲得最佳劇情片、最佳導演、最佳原著劇本,以及年度台灣傑出電影四項大獎。本片片名西班牙原文「No Puedo Vivir Sin Ti」的意思是「沒有你會死」,十足表達了六年前在台北車站附近,一個沒有監護權的單親父親,為了替女兒報戶口,南北奔波向官僚體系求助無門,打算帶著相依為命的女兒一起跳天橋的事件。
本片特別用黑白片表達,去除了彩色電影對觀眾所造成的分心、干擾,非常有深度地詮釋了單親父女的情感,以及他們遇到的困難。該片導演的功力深厚,拍片的態度,如同營造一部活動影像的藝術品,處處流露出精雕細鑿的痕跡;將父親與女兒的情感有層次地堆砌,形成戲劇的張力與高潮。
例如電影前段父親潛水工作時,遙望岸邊陪伴的女兒,與後段女兒被社會局接管,父親從海底仰看岸上,不見女兒身影的情景相對照。以及父女之間的對話,如:「爸爸在海底,妳怎麼看得到?」女兒回答:「一直看、一直看,就看到了。」還有白天兩人在大海角落的屋頂上,手腳並用的洗曬衣服。晚上在黯淡的燈光下,享用海中撈上的魚蝦,用力地扒著大碗飯的情景,在在流露出貧賤困苦中,人間最純真的幸福。
劇情後來的發展是在鄉親大哥的提醒下,女兒搬去與有戶籍的母親同住,就學的問題即可解決。於是父親詢問女兒意願,女兒用力把爸爸一推,又滿懷哀怨地深深一望時,讓人忍不住心酸落淚。當他們晚上回家,父親騎著摩托車,女兒坐在背後,緊緊抱著爸爸,到了家也不肯下來等等。這些情節都可看出導演在鏡頭、剪接上的用心,給演員、觀眾足夠的時間,產生思考、體味的空間,展現出恰到好處的生命節奏,不只表現父女情感的深度,更傳達了超越貧富的親情之美。
電影接近尾聲,父親在小學同學、鄉親陪伴下,旁觀鄉親大哥與社工的對話。他像似怕打擾官僚作業體系,十分驚恐、又滿懷關心女兒的專注神情,看了令人心疼。後經由社工督導親自說明,他才瞭解女兒已經換了四個寄養家庭,但一直都不說話的狀況。電影場面調度的過程,演員對白使用的語言,不多不少、搭配得恰到好處,呈現主客觀的身分,又表現中心主題設定在女兒身上,透過細膩的過程,很容易引起觀眾對親情的感動。父親一直強調女兒本來話就不多,又是多麼用功的好女兒時,把父親懷念女兒,女兒一直是自己寶貝等心情,又一次充分的表露無遺,相信會賺人不少熱淚。
本片配角,包含男主角的客家鄉親、小學同學,立法委員及助理,警政署、立法院門口的警衛,區公所中「依法行事」的公務員,公事公辦、稍具人情味的社工人員,甚至是檳榔攤前的國籍、外籍勞工,這些演員的角色設計、服裝、演技,都非常真實,表現也恰如其分,會使觀眾對整個社會、環境的認知,有較深刻的印象與體會;也是因為這些配角的搭配演出,使全片的整體效果更佳。
政府龐大的官僚體系,社會駁雜的人際關係,彼此應付了事,事不關己的冷漠,相對於弱勢族群的無言、無力,是台灣社會生活的真實面。希望本片能提醒政府的工作人員,學習為人民設想,政府機構絕不是個人或黨派謀權、牟利的工具。
公務員的心態,在本片中也表達得淋漓盡致。他們不為百姓解決問題,只會用法律、規章來減少自己的工作量,這種態度你我皆耳熟能詳,也企盼能有所改變。相信本片會引起許多弱勢百姓的共鳴。
在此誠摯希望《不能沒有你》獲得更多國際影展的大獎,使本片有更多放映的機會,以發揮電影對社會正面的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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