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祖華
一、聖神牌冰沙
最近得空,將俗務拋開,去做了兩天的小避靜。因與某堂口神父熟識,便在那堂做我的避靜。教堂平日無人,甚為安靜,偷得浮生半日閒,靜侍吾主聖體旁,豈不快哉?
不過還是有些小問題。那堂除了聖堂之外,其他地方沒有冷氣,偏偏天氣又倏然地炎熱起來,休息時間不免有些心浮氣躁。怎麼辦呢?於是第二天中午趁著外出用餐後,到旁邊一家85℃點了杯冰沙咖啡,除了提神,也想要涼快一下。
我一向只喝熱咖啡,對於冰咖啡是拒絕往來戶,更別提要試試後來才流行的冰沙咖啡。不過這麼炎熱的日子,又沒有冷氣空調,熱咖啡應該不是選項。就這樣我有了第一次的冰沙咖啡經驗。
邊走邊喝地回到教堂,上了自己休息的房間,關上門,打開電風扇,換上無袖輕鬆的汗衫,晃著晃著就想利用午休把上午的默想心得打開來看看,「恩寵的泉源湧自感恩祭,彌撒和朝拜聖體……」內心寧靜地與上午的默想經驗交通……。忽然,我察覺到自己和環境的狀況,於是滿心喜悅感激地微笑起來……
喝著冰涼的冰沙,漸漸地全身清涼舒暢;此時,外面的溫度依然是三十多度燠熱地高溫,房間也燥熱依舊,但是,我卻不一樣了。
前一天中午熱得睡不好,一直流汗,昏昏沉沉的;但現在,腦筋清晰,心境清和,冰沙改變的是我,而不是環境;冰沙使我在酷熱裡保有清新的心情;我想,聖神的體驗也多是如此,雖然聖神也能改變我們所遇到的環境。此時,心中自然地詠唱起聖神的歌詠:「在勞苦中祢是憩息,在酷熱裡祢是清風,在悲痛時祢是慰藉,求祢照耀我們的身心。」
想起聖神在生活中、在避靜裡的帶領,心中無限地感激;是聖神帶領著基督徒的生活,安排他們的相遇:如保祿與阿納尼雅的相遇(宗九5~17)、伯多祿和科爾乃略一家人的相遇(宗十1~23)、聖人們的相遇(方濟遇到佳蘭、大德蘭遇到十字若望)、我今早與某人的相遇……聖神啊!祢在他們之間,在他們心中工作。
「謙遜的人是有福的」,因為天主要住在他心中,而聖神可以在他生命中工作。
天主聖神,無論是明顯或不明顯地(也不論我是好是壞),祢總在我生命中工作。請讓我更相信祢,更依賴祢,更依賴祢的旨意(話語)而生活。
天主,我不要像亞巴郎生依市瑪耳一樣,用自己的方法、主張(創十五1~6,十六1~14,十七15~21);而要領受聖神的帶領,不斷地交託一切在祢的手裡。
主,我衷心感謝祢、讚美祢、朝拜祢,因父、及子、及聖神之名,阿門。
二、在「俗」教友
按教會梵二大公會議以來的教導,教友(平信徒,lay)的特點是「在俗的」,即「在世界中生活」。這並不是一項負面的特點,好似要否定教友生活的神聖性與重要性,因為教會教導也說,教會本身是「在俗的」,是世界的酵母,要用福音的精神轉變這個世界。由這點衍生出來,教友在這個世界的生活及其一切,都分享了教會的這項「在俗的」崇高使命。
不過這樣積極的陳述與教導,給我這個已婚、帶著兩個調皮小男孩的教友家庭生活,較多的是肯定自身家庭生活的價值,即這樣子的努力是有意義的;但對於實際生活上,家庭和教養小孩的責任中那些「俗之又俗」的總總事物,還是常常令人感到疲倦困頓和無意義感。我會/或能喜悅地「擁抱」這樣的生活嗎?在這次避靜中,對此也有了些許的領悟。
這次的避靜,我默想的材料是一個「厄瑪奴耳」教友團體的手冊。這個團體的召叫如同團名所顯示的,是「天主與我們同在」。為了將救恩帶給人類,基督──厄瑪奴耳來到世上,降生成人,接近我們人類;團體的召叫是在世界上生活,做天主仁慈的見證人與使徒,度儉樸的生活,並迎接聖母瑪利亞在自己的家中。
無疑地,這是個「在世界中生活」的團體。但會不會喜歡「在世界中生活」呢?
避靜中,我做最多的就是朝拜聖體。第二天上午繼續這樣的祈禱,心中感到很幸福,就這樣面對著耶穌,享受與祂的同在也就夠了。想起材料寫道:「感恩祭是生活的中心,……這使他們認出耶穌在他們的生活中」,「感恩祭(彌撒和朝拜聖體)是泉源,使他們能在世界中朝拜。」
我自己喜歡將這句話想成「在世界的心臟中朝拜」(at the heart of the world),因為「心臟」會讓我想起在俗世的核心中,在俗之又俗的事務中,最忙亂的家居生活、最高聳的辦公大樓中的汲汲營營、最混亂的聲色場所……忽然,這些事情在我的眼中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感受,有些可愛起來了……
朝拜(如避靜)一方面要我離開世界(至少暫時的),但另一方面朝拜又帶領著我喜歡這個世界,喜悅地在世界中生活;並且在這個俗世中,俗之又俗的生活景況當中,朝拜天主。而朝拜這個泉源,便將耶穌無限的慈愛、恩寵傾注在我們的心中、在我們的生活景況中。
如此,約略想起人對道明的描述:「沒有人比他更快樂,更易相處。沒有一件事能擾亂他內心的安詳,除非對他人不幸的敏感。」「常常談論天主,或同天主密談。」
就這樣,我兩天避靜結束,又回到在「俗」的生活,又再次地忙忙碌碌,渾渾噩噩,俗之又俗……而朝拜的經驗,是我心中小小安寧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