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冠魁
我所默觀的這幅「聖母領報」圖,位於中國天主教神哲學院天壇式的聖母領報聖堂內,是祭台後上方彩繪玻璃上的一幅中式剪紙圖畫。
自來此就讀神哲學,我就感到此圖很特別,常常默觀它。圖中一個碩大的十字形把聖神、聖母和天使分隔開。聖神以飛行直下的鴿子形象,位於十字形交叉的圓形內,其顏色為黃色,背景為藍色。聖母和天使則分別位於十字形下的右邊和左邊,其顏色均為鮮紅色。聖母是雙膝跪地,雙手交叉抱於胸前,頭微低,其上有一道光射下;天使則飛在空中,注視著聖母。
每當默觀這幅聖像時,我總是在想:這幅聖像要表達什麼?這構圖有何意義?天主藉此聖像對我說什麼?帶著這些問題,我總是專注地凝視著此聖像,許久,許久……
當我注視聖神時,聖神把我引向聖母,而當我注視天使時,天使也把我引向聖母。很顯然,聖母是這幅聖像的主角。然而,這幅聖像中又隱藏有另一位主角:所有的人物都是因祂、為祂而在此時、此地相聚。
眾所周知,祂,就是耶穌基督!也因此,這一神聖的時刻才得以成為歷代藝術家熱衷表現的題材。
其實,如果我們跳出此圖再觀其全貌,就會發現:一個碩大的十字架早已豎立在聖像的中央。這清晰地表明:此聖像的核心人物就是耶穌基督!那麼,除了藝術上的意義,這十字架在此還有什麼意義呢?首先讓我們看一看聖像中的聖神與聖母,然後再回頭看這十字架。
從前文已知聖神以鴿子的形象出現,其為黃色,背景為藍色。這讓我們得以想像,聖神注視聖母,既像在蔚藍的浩瀚碧空中翱翔,又似在湛藍的浩渺碧波之上盤旋。假若是在湛藍的浩渺碧波之上,就讓我們聯想到創世紀中有關聖神的描述:「天主的神在水面上運行」(一2)。
現在再注視聖母。在她的頭上有一道由聖神而來的光。這道光又可聯想到若望福音中有關真光進入世界的描述:「那普照每人的真光,正在進入這世界」(一9)。
可見,通過這兩個圖景,我們得知:天主從創世之初,就預示了基督的降來。「祂於創世以前,在基督內已揀選了我們,為使我們在祂面前,成為聖潔無瑕疵的」(弗一4)。這就是救恩!原來救恩早已為我們備下,從創世之初就預示了這時刻的到來。
再看看十字架。很明顯,是基督分開了舊約與新約,同時又聯繫著新約與舊約。通過基督,我們才得以回歸天父。基督是天主與人類之間的中保,祂心甘情願捨掉自己的性命拯救我們。
這是天父在祂愛子內所定的計畫,為使我們藉著基督獲得救贖與赦罪。這一切皆是天父旨意的奧祕(參弗一7~9)。上天(天使)、下地(聖母)的一切都以基督為中心,如此,這一切才變得有意義,有價值。
因此,這幅聖像中的每一個人物,都置身於十字形的架構之中,並以此而相互關聯。
通過以上所述可看出,這幅聖像濃縮了人類的救恩史。因此我們可從這個角度去看聖母,看她是如何愈顯主榮。
在這幅聖像中,聖母代表人類正在接受自上天而來的祝福,何以這樣說呢?因為當我凝視這朝拜者—聖母時,腦海中不斷迴盪她那句謙卑而有力的話語:「看!上主的婢女,願照祢的話成就於我罷!」(路一38)
因著這一句接納而服從的話語,真光進入了世界,道成肉身成為了現實,人類從此進入新紀元。這真是人類莫大的恩典!這恩典消除了因原祖背命而帶來的原罪。從此,這恩典將會一直延續到世界窮盡。所以,天使才會對著聖母說,她是女人中蒙受祝福的,萬民都要因她而得福。這是何等的祝福與福分呀!
我不禁捫心自問:這福分,這祝福,我得到了嗎?我體驗到了嗎?我用心去準備自己了嗎?通過默觀這幅聖像,我更加深切認識到:這祝福需要我以勇敢的行為去呵護,才不致失落掉。
如果我們只注目十字架與聖母,就會驚訝地發現:這不是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的那一幕嗎?而聖母此時不也正在十字架下嗎?
可見,聖母是如何保守這份祝福的:從因聖神而懷孕救世主耶穌那一刻起,直到陪伴被釘的耶穌而堅強地立於十字架下。無形的利劍無情地刺穿她的心,映入她淚眼的是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愛子。從生到死,聖母一直陪伴在耶穌身邊,不離不棄。聖母知道這是上主的安排,所以她一生都在默默地實踐這句話:「看!上主的婢女,願照祢的話成就於我吧!」
也許這幅聖像還有更多的含義,但我想我已體會到天主對我說的:修道者是因著基督的揀選而聚在一起過團體生活。志同道合的我們會聚在此,一如聖母一樣,準備一顆純潔的心去接納並孕育這特殊的救恩,藏器於身,待時而動。
願恩寵與智慧能隨著我的年齡和修道年數而增長,以備將來成為一位帶有救恩力量的司鐸,成己達人,並且終其一生都能實踐這句話:「看!上主的僕人,願照祢的話成就於我吧!」即使是在十字架下。
默觀這幅聖像之後,走出聖堂,忽然一陣輕風吹來,似有聲音在耳邊響起:「去!寓默觀於行動。去!成為行動的默觀者。」哦!我抬頭望向長空:奧祕?奧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