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育」是個敏感的話題
梵二重要的文獻《教會》、《現代》、和《教友》中都提到「婚姻」,而且加以論述,不免也要涉及「生兒育女」的話題。天主教會的傳統鼓勵多多生育子女。在二十世紀初期以前,「節育」(birth control)不是社會上注意的話題。然而,隨著時代的演變,情況大不同了。
《論教會在現代世界牧職憲章》(On the Church in the Modern World)象徵著天主教會走出若干世紀以來劃地自限、遺世獨立的心態。該草案於1964年10月20日登場,150人次的持續發言辯論,直到11月10日。草案的大方向沒有爭議,只是在涉世時秉持的態度上和要涉入的程度上,多數派和少數派的立場有所不同。然而,火爆性的爭議卻是落在其中的一個小章節──〈維護婚姻與家庭的尊嚴〉,更具體地說,就是「節育」的問題。
以時間的背景來說,世界人口爆炸的危機已是眾人關切的焦點。尤其,此問題在落後的第三世界地區,更造成許多悲慘的情況。聯合國即將在印度召開首次的人口問題國際大會(1964)。台灣也在推行女性的結紮手術和男性保險套的使用,「兩個孩子恰恰好」是隨處可見的標語。而口服避孕藥的問世(1962),對於「婚姻」和「生育」的脫鈎現象,更是推波助瀾。於是,造成全球天主教友在教會婚姻訓導和其日常實際踐行上的衝突與掙 扎,亦即,所謂「告解亭內的無奈」。本草案以更開闊的視野,冀圖適當地調和教會訓導和個人需要之間的均衡,尤其,本草案是針對非教友的廣大世人。
草案首先強調,維繫婚姻男女雙方之間的愛情及其美好與聖潔。其次,才提到作為滿全其愛情的「子女」,並且避免當年神學院教科書上的標準答案──婚姻的首要的「目的」(primary end)在於生育子女;其次,才是配偶雙方性慾的滿足和彼此的互助。少數派要求,草案中再次肯定婚姻「首要目的」的教會傳統訓導,並多次引用歷任教宗的通諭,諸如,利奧十三世的Arcanum、碧岳十一世的Casti Connubii、和碧岳十二世的幾份通諭。他們也不滿意,草案中強調,以父母的良心來決定生育子女,尤其,它未明白地再確認「譴責節育的措施」。「節育」就此成了敏感的話題,國際媒體也樂於大肆地渲染報導。
然而,徐能士樞機代表多數派的意見,在大會場上的一席發言,才是引發一場軒然大波的原因。在他還是年輕的輔理主教時,出版了一本小冊子(1956),擁護教會的傳統主張。可是在梵二的伊始,他認為Casti Connubii通諭的訓導太僵硬了,建議再深入研究,若望教宗因而於1963年成立了一個專題研究的宗座委員會(papal commission)。此番他在大會上的發言,語句強勁,認為因應世界人口爆炸的危機,教會在教理的發展上應有所回 應,「弟兄們,我們必須避免另一次的『加立略事件』(Galileo,義大利天文學家,在中古歷史上曾遭教會打壓他的科學成就)」。在發言的結語中,他要求公佈這個宗座研究委員會的名單,以便教會內所有的人都能提供有用的資訊給他們參考。(註:這個氣勢,有如要求「全民投票」一般) 語畢,全場掌聲大作。
但是,這席發言惱火了少數派。他們聯名上書教廷國務卿要求撤換徐能士樞機作為「大會協調人」(moderator)的重要職務。再者,保祿教宗也對他此番的發言不滿,在數日後私下接見的場合上,批評他缺乏判斷力,並暗示他公開收回該次的發言。徐樞機屈從了。在一週後另一次大會的發言中,他聲言,基於輿論的某些反應,茲公開收回該次的發言,並強調,這個議題的決定權在「最高訓導」的手中。
「節育」的話題,當然未曾就此打住,仍在延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