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玫玲
《日用糧》(Magnificat)隨身版本,內容是配合每日讀經及福音,有一篇幫助默想的短文;不知集合了多少日夜沉浸涵詠於教父、聖人、聖女靈修導師教化的有識之士。
無知如我,常常驚訝其選文之貼切,反省之深入,並與心儀已久、愛慕多年的聖師相遇的喜悅,如奧思定、奧力振、方濟撒勒爵…,以及發現「新人」 如紐曼樞機主教(Car. John Henry Newman)一見傾心的驚喜。
同是聖神內的相遇,2010 年 9月19日,教宗本篤十六親至伯明年罕,為紐曼列真福。佔地利天時人和之便,我未來的英國女婿體貼帶來英文版的《Magnificat》列真福特刊,叫我又開了眼界。隨後又聽了紐曼樞機專家-濟思神父,在布魯塞爾神學院演講後,更體驗至聖至公從宗徒傳下的教會庇蔭的恩賜。
於是決定啟程往書店尋寶。
原本離我們家三站公車路程的教會書店 UOPC,擴大營業,搬到需轉公車換乘地鐵在小小比京遙遠的另一邊。如果想利用一小時有效的一段票來回,會特別緊張。因為這個緣故,精打細算之後,《Magnificat》改用訂的,省下每月來回兩塊半的歐元車費。
然而為了新人紐曼,區區小錢就不去計較了。沒想到乘興而往卻期望落空 ,找不到他的自傳《Apologia》法文版。於是,參照邁克與怡霈合送的英文版閱讀計劃泡湯,因為英文普及版讀來辛苦,表面理由是字體太小,真正原因是閱讀能力待加強!然而已經愛上他,還是找到保祿修女會出版的袖珍口袋書,一日一句細品紐曼。
澳大利亞人濟思神父在英國教法國文學,他編輯這本小書別有用心,三百六十五句,不依照禮儀年選句, 卻一日一步如嚮導領路,有系統、有目標的帶領有心讀者進入新人心境。
這本小小書《Prier 365 jours avec John Henry Newman》與雅曼穹神父(B. Arminjon S.J)的《愛之歌》( La cantate de l’Amour)和《日用糧》隨身版本陪伴我,一路從布魯塞爾飛到上海,從上海直飛臺北松山,再由桃園機場飛北京,即使班機誤點,一個人旅行也永遠不孤單。
漢學院水墨課新來的巴黎過客-盧慈,也是一見如故的初識。今年四月份陪伴空軍退役夫婿來北約總部就職,四個大孩子已就業或即將畢業。有生第一次,她有時間給自己,積極安排先生四年約聘期間,在布魯塞爾的新生活。她說孩子們大了,需要換公寓、換電腦,買專業用相機。這些事,支票一簽就解決;但是為孩子牽腸掛肚,卻是永無止境的天職。
離開巴黎之前,她度過最艱難的幾年;女兒過早離開正常學校體制,母親過世,最好的朋友在眼前自盡…沒想到先生被聘來比國,新居近地鐵站,乘高鐵之便捷,她可以機動速抵巴黎,鼓勵兩個需要打氣的小女兒。
安家落戶之後,先和一牆之隔的道明會修院結親:既認了神師,又任義工,為神父們洗手做羹湯。客廳落地窗面對鬱鬱蒼蒼比利時獨立紀念公園,如置身圖畫中,廚房臨窗一角,她給自己安置個小工作台,繼續相夫教子空檔的寫作生涯。別小看這日積月累、爭分賺秒的功夫,她已經出版一本三百頁的小說。
有課的日子,穿過樹林,就是皇家歷史與藝術博物館,不需飄洋過海,漢學院和圖書館最美的東方文化藝術如盛宴擺在眼前。她說最奇妙的是這個公寓就位於再生路(Rue de la Renaissance)上。
拿出電子書,她秀給我看如何翻頁、上網、下載、查字典,「妳看,我是雅馬遜會員,上網買書訂書,只在彈指之間」,「喔!妳可以查查紐曼的書嗎」,「行!」紐曼樞機主教十二篇論基督宣道講詞,兩天後就這樣送貨到府。
我打開其中一篇:「在吾主塵世的日子裡,沒有一個旅程不是深不可測,給我們留下無窮無盡的反省材料。」
就像趙無極對他的法國攝影師朋友說的:「黃山之美無法形容,你得身歷其境。」然而即使見了黃山,重重似畫,曲曲如屏,還得經歷「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又是山」的洗禮。
梅清(編註)的黃山煙雲,滋養了後來者「苦瓜和尚」;石濤的黃山令人屏息, 因為透過可見的山嵐雲影,他以身證法:以無聲之言,訴說肉眼不可見的黃山氤氳,於是黃山有了知己,有了代言人;黃山見道濟多瀟灑,大滌子見黃山真可人!物我兩忘,成就了你,成全了我。芒履竹丈,豪情石濤啟程,搜盡奇峰打草稿,終是「暮色千山入」,過眼雲山,在他內成了「是」,因為石濤的雙眼曾問道於老子,手持蓮花與佛相對微笑。
紐曼樞機主教十五歲悟道,從此追隨吾主:心對心朝夕相從,聖言成了他的血肉,「我活已不是我活」;在基督內,在祂日復一日的祭獻內,他是永遠的新人!
編註:梅清與石濤是「黃山畫派」的代表人物。石濤別號很多,如:苦瓜和尚、大滌子等,法號有元濟、原濟,又名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