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玫玲
越來越不能忍受「時間過的真快」這個口頭禪,時間過的既不快也不慢,一天有24小時、1440分、86400秒,如果全身、全心、全靈、全意,有意識的活出分分秒秒,每一天可以是永恆,跟隨著天父心律脈動,連夜裡睡眠都可安歇主懷,專氣致柔如嬰兒。
的確,我們都經驗過,時間有時快的讓人措手不及,只因為我們沒能按部就班,Timing失調;也有時慢的需要殺秒、殺分、殺時渡日,尤其在病苦中,或困在感情牢籠裡,時間可以如永夜,等待不到破曉時分。
景耀山神父詩人說過 :「祈禱是時間內的生命」,呂思惕節樞機提醒我們說:「時間屬於天主,我們得前往領取」,有趕路的時間,也有休耕的時間。保祿宗徒高瞻遠囑:「我栽種,阿波羅澆灌,然而使之生長的,却是天主 」(格前三6)。
這個暑假,為迎接不遠千里而來,參加吾家長女婚禮的佳賓貴客,趁機「發憤塗牆 」,給老屋一些新氣象。可惜覺悟太遲,千頭萬緒,待理待整待修處,豈是半月數週能夠了事 ? 盡力而為囉!
一邊粉刷,一邊聽網路廣播里昂天主教電台庫存節目,給心靈充電,一舉兩得!傍晚下工休息,到養老院探望我們的忘年之交:莉莉奶奶和菲律普舅舅,溜狗時則順便照顧獨守空屋的小貓艾哈,皆大歡喜!聽說最忙的人最有時間,因為分秒必爭。
忙過大女兒婚禮,隔兩天,一鼓作氣,親朋好友六人團逕飛義大利,參加小女兒和夥伴代表盧森堡,參加威尼斯建築雙年展的開幕慶典。五十八個參展國,以高度濃縮的藝術手法,展示大師對人類生存空間大開大閤的反省與思考。兩天怎麼夠細細欣賞?高山仰止,唯有謙遜以對。
九月四日,先送二姐至機場返台,下午把紐約客表姐夫婦送上往倫敦的「歐洲之星」後,立刻跳上往老魯汶的火車。沒想到上了站站都停,還繞行的慢車。二十分鐘車程,晃了一小時還沒到目的地。同車從義大利飛來比利時參加南懷仁國際會議開幕的中國留學生說 : 「沒想到從貴國夏樂華機場到魯汶大學城,比從義大利飛至比利時還遠 !」本來時空關係就屬於相對論!
還記得六月上旬返台之際,席老師特別以過來人經驗叮嚀:「辦婚禮千頭萬緒,別著急,淡定應對」,言猶在耳。河北師手中的玫瑰經唸珠,則一顆顆、一串串,藉著聖母恩寵和聖三日夜串連,讓我們這些永遠長不大的孩子,隨時隨地,無遠弗屆求救 :「不行了 !老師幫忙祈禱。」
放下大大小小外務,終於回歸畫室,給自己開學了。電話中向席老師交作業,老師說 :「妳有沒有發現,妳盡一切該盡的義務,行所當行,看似離開畫室,結果豐富了創作」。
成己所以成人,成人所以成己。席老師自己二十多年來,以詩以文,金聲玉振,為蒙古族人發言。她不再只是當年優雅的留歐文人藝術家,重拾畫筆,心有多大, 畫布上的江河就有多遼闊。開疆闢土,她將為所有走進她詩境的讀者,設帳升炊,擺設盛宴!
畫室時光左右逢源:一筆在手,等墨色乾的時間,一手持卷,準備下一趟旅行。打開《中國文化地理》,陳正祥教授告訴我們:「中國古代地圖上用黃色表示河川,是因為北方黃土區域的大小河流,河水長年黃濁,而中國古代繪製地圖的名家又都生長北方」(p.135),難怪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生為猶太人的呂思惕節樞機,以先知的眼光,則慨歎生命中「不可承受的無知」:道成肉身,天主羔羊內時間已經滿全,「愛」,成全了時空,世人卻視而不見,聽若無聞,依舊恓恓惶惶,爭虛名逐短利不可終日。
重讀兩千禧年的將臨期,賈彥文總主教日記上:「好好活今天,基督臨近了,要時時接近祂。一、一切不急,細嚼慢嚥;二、食不過量,言不過分;三、心曠體安,樂承主旨;四、一呼一吸,都是祈禱;五、不因病痛,而求早死;六、不因健康,貪生怕死;七、不把人放在天主以前,求聖神領導我與人的交往;八、生活要簡單,樸素不苛求;九、尊重每個人,不因他人之個性不合己意而不滿意;十、「愛人」就是幸福。」
謙卑的日日、時時、分分、秒秒,跟隨天主聖三腳步。面對面的那一刻,我們的單樞機終於可以回答:「生於基督,死於基督,活於基督,永屬基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