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印君
這次所要介紹的,也是一部獲得相當不錯讚譽的動畫作品——《千年女優》(せんねんじょゆう)。導演為今敏,也執導過之前介紹的《東京教父》,2010年8月24日因罹患胰臟癌而病逝,享年46歲。
《千年女優》於2001年出版,是今敏個人執導的第二部作品,曾與《神隱少女》一起獲得日本第5屆2001年文部省文化廳媒體藝術祭動畫部門大賞。除此之外,還獲得其他不少獎項,例如第6屆幻想電影節(Fantasia Festival)最優秀動漫作品賞與藝術革新賞、第33屆加泰隆尼亞國際電影節最優秀動畫電影作品賞、2003年東京國際影展劇情電影部門最優秀作品賞等。
劇情的主軸以主角藤原千代子的一生貫穿整個敘事,並在一些記憶記事與歷史記事的共構上,亦即透過劇中劇的方式,呈現出與一般動畫相當不同的視覺展演方式。
其中,不論是以浮世繪的畫面呈現手法、場景與時空的跳接與節奏感(奔跑的節奏感讓我們想到了《東京教父》中的三位流浪漢),都讓觀者透過對於這些表現手法的觀看中,獲得了類似意識/潛意識的隱喻意涵效果(在後來的作品《盜夢偵探》中,這種手法表現的更淋漓盡致)。相當推薦各位在觀看《千年女優》時,特別注意這些視覺的表現方式。
故事內容則是描述一位正值演藝事業高峰的名演員藤原千代子,突然退出影壇並銷聲匿跡。卅多年後,一個曾是影迷的導演立花玄打聽到她的隱居之處,並要求做相關採訪,藤原在隔了這麼多年後願意接受採訪的原因是,立花告知千代子可以給她當年遺失的神秘鑰匙。因此,從不見客的千代子破例接受採訪,並在立花的採訪下,娓娓道來深存內心深處的故事。
少女時期的千代子,在無意中救了一個被追殺的人權鬥士。這位人權鬥士同時也是一位畫家。在短暫的相處中,千代子情竇初開,並墜入了情網。兩人約定再見面,但畫家因被特務分子追緝而逃亡,匆促地留下掛在身上那把不知用途的鑰匙。
千代子為了能夠尋找初戀情人而選擇成為電影演員,好讓他能夠看見她,並來找她。除了鑰匙之外,畫家在逃亡前夜於倉庫牆上所繪的千代子肖像,也令千代子沈溺於這場初戀之中,無法自拔。直到某次拍片時遇到地震與場景的倒塌所帶來的死亡感,她驚覺自己已不再是少女了。為了能讓情人永遠記住自己年輕時的樣子,千代子選擇退出影壇。
後來在立花的回憶理,觀者們可以知道畫家早已受迫身亡。因此,千代子終其一生,不過是在追求一場虛幻的夢。但是千代子在即將逝世前所說出的:「不論有沒有找到他,已經不再重要。或許,我最喜歡的是不斷追尋他的自己。」而將整個劇情帶向一種即將邁往彼岸前的高峰,並讓觀者們在落幕前,不斷地細細回味領略千代子對於愛情的堅持,與其中所隱含的浪漫淒絕之美。
我不斷地咀嚼回味,千代子一生的堅持與追尋或許只是一場空,但是為何還是會令觀者感到動容呢?在本學期的教學中,有一門課程與基督宗教生活有關,其中有一組學生選擇以德蕾莎姆姆作為報告主題。對於他們的報告,我的印象相當深刻,因為在記憶中,媒體曾經以姆姆在世時的神枯經驗作為聳動的標題,意思是說姆姆曾經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沒有感受到天主的同在,而作為對於她信仰與服務事工上的某種質疑。
學生的報告讓我印象深刻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提出了姆姆在《來做我的光》一書中曾經說過的一段話:「若我有一天成為聖人──我定會是『黑暗』的聖人。我將長時間不在天堂──而在地上為活在黑暗中的人亮起他們的光。」
姆姆在歷經長期的神枯中,心靈受到信仰的考驗、淬鍊,靈魂進入到神祕主義所說的黑夜境界,然而仍堅持服務與奉獻,這一典範不僅讓世人看到真正信仰的價值所在,也讓基督徒們能透過姆姆所樹立的典範,更堅定地追隨耶穌的腳步。
對於某些後現代學者所提出的,信仰充其量不過是一種真實的幻覺,只是讓人透過這些幻覺而在虛假中過生活。但是姆姆的信仰典範則讓我們清楚地看出,這些所謂的虛假背後,生命意蘊的真存實在之處,也就在於如何活出堅持信仰並不斷奉獻的生活。
在這層意義上,《千年女優》中的淒美與堅持,或許能讓我們在觀看後為之動容,但是若沒有一個信仰的超越幅度,那這種感動,或許也只是一種心靈空虛投射的暫時性感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