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印君
動畫《秒速五公分》(秒速5センチメートル -a chain of short stories about their distance-,大陸翻譯為秒速五厘米)是導演新海誠(Shinkai Makoto,1973~)於2007年推出的作品,並獲得該年亞洲太平洋電影獎的「最佳長篇動畫電影獎」(Best Animated Feature Film)。
新海誠的作品以畫面細緻及與音樂結合度高著稱,主題則以討論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為主要,並將其置於男女的成長與愛情場域中。因此,無論是之前的作品《星之聲》(ほしのこえ,2002)、《雲之彼端,約定的地方》(雲のむこう、約束の場所,2004)或者是本作《秒速五公分》,都與這一系列主題有所相關。
本部動畫作品《秒速五公分》由三段短篇內容所構成,其為〈櫻花抄〉、〈太空人〉、〈秒速五公分〉。這三段內容也同時表述了主角遠野貴樹的不同生命經歷:小學、中學與大學畢業後三階段。
在〈櫻花抄〉中,貴樹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朋友篠原明里,兩人本來相約要一起上同一所中學,但是因為明里要轉學至其他縣市,兩人就只能以書信聯繫。但是當一年級的貴樹也因父母工作之故要轉學至鹿兒島縣種子島時,就與明里約定,要在轉學前幾天獨自搭車前往栃木縣見明里。不料,卻於出發時遇到大風雪,班車走走停停。最後,當然是在深夜時才見到了仍在車站裡等候的明里,並留下了一些回憶與未能傳遞給對方的話語。
〈太空人〉則是描述貴樹轉學至種子島之後的部分,只是這次又因心意無法傳遞、而增加了一位、從初中開始就很喜歡貴樹的同班同學澄田花苗,在本段故事中,最經典的是透過日本探索衛星在種子島的發射,來象徵兩人之間距離越來越遠的意涵。
第三部分〈秒速五厘米〉則描寫了大學畢業後的貴樹,選擇於東京工作的生活狀況。貴樹一直沒能忘懷明里,但是兩人於高中時就已經慢慢地失去聯繫,劇情中貴樹又屢次放棄一些機會,使得他與明里之間的距離更見遙遠。最後,兩人雖然在路上擦身而過,但是一切卻已滄海桑田、不復過往。
時間、空間的距離,也可以說是所謂的物理性距離,在一般狀態下是一種可見、可測量、具有實質度量的距離,但是人的心與心之間的距離,要如何衡量呢?相較於物理性距離,心的距離似乎更能影響人的生命經驗,其不僅是一種感受上的動態度量,更開啟或者遮斷人與人之間的聯繫關係。
在本作品中,成長似乎也伴隨了與某種生命經驗、或者記憶相距越來越遠的無奈,這些不僅構成了貴樹當下的生命感受,同時也讓觀者在觀賞過程中,產生某種程度上的共鳴。原來,時、空除了是關係建立的場域外,我們也在時間的流敞中,失去或者重新建立生命的意義向度:曾經經驗過的並不會消逝、只會被遺忘。
在這一個面向上,我們總會希望有位超越時空的存在者,與我們建立一種永恆的關係,在這一永恆的關係中,生命可以被重新定位、指向,甚至超越現有幅度,並獲致不同的內涵。這讓我想到教會裡兩個重要的教誨。其中一個是默示錄中所說的:
我聽見由寶座那裡有一巨大聲音說:「這就是天主與人同在的帳幕,祂要同他們住在一起;他們要作祂的人民,祂親自要『與他們同在,』作他們的天主;祂要拭去他們眼上的一切淚痕;以後再也沒有死亡,再也沒有悲傷,沒有哀號,沒有苦楚,因為先前的都已過去了。」那位坐在寶座上的說:「看,我已更新了一切。」又說:「你寫下來!因為這些話都是可信而真實的。」祂又給我說:「已完成了!我是『阿耳法』和『敖默加』,元始和終末。我要把生命的水白白地賜給口渴的人喝。(默二一3~6)
哲學家保羅‧里克爾(Paul Ricoeur)在其著作《時間與敘事》(Time and Narrative)中曾經提到,敘事作為人的生命向度,必然與末世事件相關,因為唯有在末世事件的幅度上,我們生命的意涵方能措定、定標。也就是在這一個意涵上,個人的生命史與救恩史是聯繫在一起的,而天主的救恩也展現於歷史中,特別是在個人的生命史中。
另一個則是聖體聖事。在感恩祭(彌撒)中,天主作為一位邀請者,邀請我們參與其救恩宴席,也就在此一宴席中,永恆的救恩臨在於人的有限時、空之中,這也就是彌撒的最高峰:聖體聖事。
或許有些弟兄姊妹認為每週所參與的彌撒相當制式化,內容也都相去不遠,甚至會覺得枯燥而無趣。不過,如果換個角度來思考,也就是在平凡的生活時空中,在這有限的時空中,聖體聖事為我們呈顯了永恆天主於有限時空當下的臨在,而這無限存在於有限時空中的臨在,不就更能說明即便是發生於兩千多年前的一個事件,卻在聖事中無限地給予這一行動中所無法想像的、天主的深邃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