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慶文
六年前(2005)的4月2日,梵蒂岡正式發布教宗若望保祿二世逝世消息的當天,聚集在聖伯多祿大教堂前廣場的群衆曾齊聲高呼:「Santo Subito!」(立即封聖)。如今這位前教宗已被正式授予「真福品」頭銜,距離封聖只有一步之遙了。
在奉行羅馬禮儀的天主教會繁冗且帶有神祕色彩的宣福儀式中,這位一生充滿傳奇色彩的非典型教宗,其實是實際參與了為他舉行的宣福禮的全部過程:為逝世教宗若望保祿二世特製的三層靈柩-安放遺體的木棺,襯罩木棺的金屬棺,和外層的長方形杉木殼-在宣福彌撒前,即已放置在聖伯多祿大教堂大殿正前方,供弔祭者瞻仰;一管他的血液,盛於一個銀質聖髑盒内,由兩位與他有特殊淵源的修女捧出,置放於露天的彌撒祭壇上。
這兩位修女是曾盡心照顧若望保祿二世晚年的貼身護士,其中一位是法國籍的瑪莉‧西萌‧芘芮修女(Sister Marie Simon-Pierre)。瑪莉修女曾患有帕金森病,據説是在祈求若望保祿二世代禱祈福後,一夜之間不醫而癒。
冊封真福與聖品,各所需至少一項「奇蹟」的認定,是透過當事人的代禱,轉求天主賜予特別的恩寵,使災難或病痛得以消除。如果祈求的目的是解除病痛,則病痛必須是無法用醫學理論解釋的、突然、徹底、而且永久性的痊癒。
瑪莉修女在若望保祿二世去世的四月份,就祈求這位她所敬仰的、同樣患過帕金森病的前教宗,為她代禱解除病痛。祈禱時,她並將若望保祿二世的名字寫在紙上。她的帕金森病於同年的6月2日到3日之間完全消失了。至今未曾復發。
梵蒂岡當局對瑪莉修女的個案立即展開調查認證工作:採訪了數十位她周邊的證人,同時諮詢了腦神經、心理學和筆跡鑑定專家,最後認定瑪莉修女的痊癒確實非醫學手段所能達成。於是教宗本篤十六世簽署認定這是若望保祿二世聖靈所行的「奇蹟」。
根據天主教會傳統和法律,梵蒂岡需要在當事人去世後至少5年,才能提出封聖品的考量。而實際展開冗長的擧證查認程序以前,通常又會經歷數年,甚至十數年的醖釀等待期。但是若望保祿二世賜真福與封聖的作業,卻絲毫沒受到耽擱。這一點就連現任教宗本篤十六世也公開承認:尋找並認定「奇蹟」的作業是緊鼓密鑼的進行。
但這一連串的快動作,卻也讓一群喜歡語出驚人的梵蒂岡觀察者鼓譟不已。有人認爲瑪莉修女還未去世,無法就此斷言她是永久性的痊癒。而最近又有人提出法國醫學界的一篇報導:指瑪莉修女所患的可能並非帕金森病,而是另外一種較輕微、可以自癒的腦神經系統失序。
但是這些質疑,都不是問題的重點。因爲即使沒有瑪莉修女,也會有其他人出面見證別的案例,況且以梵蒂岡當前的氛圍,認定若望保祿二世能行奇蹟,絕非難事。就像發生在梵蒂岡大院裡的許多其他事件一樣,信者恆信。批評者也總會説三道四。
最重要的還是普世天主教徒中,極大多數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親眼看到若望保祿二世被冊封聖品。今年(2011)5月1日聖伯多祿大教堂前廣場上聚集了超過一百萬參與宣福禮彌撒的教友,就連廣場向四方輻射的街道上也擠得人山人海。人們歡欣若狂地高呼:「Santo Subito!Santo Subito!」這是自從六年前若望保祿二世去世以來,聖伯多祿廣場上最大的群衆場面。
教宗本篤十六世在宣福禮彌撒的講道中,親切地呼喚若望保祿的本名:「Karol Wojtyla」,稱讚他是波蘭之子的典範,是捍衛基督信仰的一代巨人。透過對信德、愛德和基督宗徒大無畏精神的見證,加上卓越的領袖魅力,促成了天主教義在似乎無法逆轉的泛俗潮流中的偉大復興。
對於我們這一輩年歲的教友來説,若望保祿二世是除了當今梵蒂岡那位既乏味又缺少親和力的本篤十六以外,是我們在生活中唯一親自經歷感受過的羅馬教宗。
這位在年輕時代曾是爬山和滑雪能手的前教宗,能說11種語言,憑藉著無窮的精力和意志,在26年又168天的教宗任期内,做過129次牧靈出訪,走遍全球各地,行程總計超過200萬公里。將一向被視爲高不可攀,遙不可及的宗座威嚴,具體的轉化成對庶民的關懷和引領世界的標竿。
最不可思議的是,他一方面堅持著極端保守的神學思維,下意識的壓制梵二會議的許多開放改革決議,卻同時將天主教義帶入現世的人類事務,並在世界各地引起巨大共鳴。無可諱言的,若望保祿二世是一位深入民間,風靡全人類的天主教教宗。
上世紀八十年代,若望保祿二世暗中支持祖國波蘭的團結工聯運動,宣稱團結工聯照顧貧窮與弱勢族群的理念,符合福音精神和人類爭取共同福祉的奮鬥。進而促成了波蘭共產主義政權解體,成爲整個東歐變天的第一塊骨牌。
而他也強烈的指責西方國家奉行的資本主義,造成貧富分化與不公義的病態社會。他更高聲反對美國發動伊拉克戰爭,指其無異於掠奪與殺戮。
他還公開猛烈批評許多亞非國家的獨裁者、和南非的種族隔離政策。同時他又致力於尋求與猶太教徒的和解,及推動普世基督徒合一運動。若望保祿二世是一位是非分明,理念堅定的仁者!
天主教兩千多年的歷史中,已經有79位教宗被封為聖品。最近的一位是1916年逝世的聖庇護十世。他於1954年封聖。而今若望保祿二世距離聖品只差一項奇蹟的認定了。
其實,對於教會内外許多景仰他生平事跡的人,他早已經是一位聖人。不需要另尋奇蹟。因爲,若望保祿的一生,就是一項偉大的奇蹟。「Santo Subito!阿肋路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