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駿逸
澳門是賭城的別名,這也是一般人對澳門的印象;但是很少人知道在這個面積不到30平方公里的小地方,卻擁有二十幾座天主教堂,而且大多數都具有歷史悠久的特色。
更有趣的是,賭博雖然已成為今日澳門最主要的財源,但是它所設置的七個行政區,都是以當地最大的天主教堂的名稱來命名:例如法蒂瑪堂(行政)區、聖安東尼堂(行政)區、大堂(行政)區(就是主教座堂行政區)、聖方濟各堂(行政)區……等,足見天主教對澳門歷史與文化影響之大。
就在距離金光閃閃的新葡京酒店只有幾條街外的一個小丘上,座落著一座神聖莊嚴的老教堂,那就是「聖母聖誕堂」,也是澳門的主教座堂。
教堂的正面有三座大門,中間大門的門楣上刻著兩排拉丁文,上排「D. O. M. J.C.」,是「Deo Optimo Maximo Jesu Christo」的縮寫,可譯為「(獻給)至尊至善的耶穌基督」。下排刻著「SS. M. V. MARIAE NASCENTI」,是「Sanctissimae Virgini Mariae Nascenti」的縮寫,可譯為「(紀念)至聖童貞瑪利亞之誕生」,由後面這句可知教堂命名為「聖母聖誕堂」的來由了。
據葡萄牙文資料說,早在1514年,亦即明朝正德年間,就有葡萄牙人在澳門下錨;今天的澳門被西方人稱為「Macao」,據說就是因為當時葡萄牙人在今天「媽閣廟」附近上岸的典故。
後來又因為明朝嘉靖36年(1557),葡萄牙人正式獲得廣東地方政府的許可,取得澳門居住權,葡萄牙人也就成為第一批入居中國的歐洲人。
當時的耶穌會會士馬上就在1558年興建了澳門的第一座天主教堂-「聖老楞佐天主堂」。後來葡萄牙人越來越多,也有不少與當地中國人通婚,所以葡人所信仰的天主教就在這幾百年來成為澳門的主要信仰。
就在葡人獲得正式居留澳門的權利之後,教宗額我略13世在1576年宣布成立澳門教區,並興建了又稱為「望德聖母堂」的「拉匝祿天主堂」作為主教座堂,後來因為望德聖母堂的規模較小,又離城區太遠,所以才在現址新建一座主教座堂。
最早階段的聖母聖誕堂落成於1623年,但是因為颱風、建材等因素,經過一再重修與改建,目前矗立於眼前的這座富麗堂皇的混凝土建築是在1938年才改建完成的。
教堂的正前方是一個由幾萬塊灰白色的馬賽克所拼成的大廣場,廣場地面上的正中央和左、右兩邊都用深色大理石拼出三個圖案:
正中央的圖案是希臘文的第一個字母「alpha」和最後一個字母「omega」,襯托著一幅象徵永恆的太陽;因為天主是元始也是終末、是開頭也是結束,它的典故來自於〈默示錄〉第一章第8節:「我是『阿耳法』和『敖默加』,那今在、昔在及將來永在的全能者上主天主這樣說。」
第二幅馬賽克拼圖是在廣場左邊的「五餅二魚」的聖經故事,這是一個人盡皆知耶穌所行的神蹟,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工匠卻將「五餅二魚」拼成了「六餅三魚」。
第三幅馬賽克拼圖是在廣場右邊,那是一艘鼓滿風力,準備揚帆出海的大帆船,下方用拉丁文寫著:「DUC IN ALTUM」,可譯為「划到深處去」,它的典故來自於路加福音第五章第4節,寓意著作為耶穌的門徒,必須走向人群去福傳,就必能夠得人如得魚般地豐收。
「划到深處去」的馬賽克拼圖
較之於歐洲許多大教堂,澳門主教座堂的內觀算是出奇的樸素;大祭台的上方沒有偉大的圓形拱頂,整個內部更看不到一幅油畫。
但是主教座堂卻擁有藝術價值極高的鑲嵌彩色玻璃窗。在大祭台十字架後方的牆上,就有四幅鑲嵌玻璃窗:正上方呈半圓形的玻璃窗所鑲嵌的圖像是頭戴冠冕、躺在馬槽中的耶穌聖嬰,祂的四周由5位小天使所圍繞,外圈還有7隻白鴿伴隨著。
耶穌聖嬰的大型鑲嵌彩色玻璃窗
在這幅耶穌聖嬰圖像的下方,是由三扇狹長的大型圓頂鑲嵌彩色玻璃窗所組成,中央的一扇內容是頭戴冠冕的無染原罪聖母的升天圖像,她的前方盛開著一朵白色的百合花,代表著她的聖潔。左右兩扇則是鑲嵌著隨侍在她兩側的天使,寓表著聖母的榮耀。
三扇聖母升天的彩色玻璃窗
此外,在大祭台的左、右兩側牆上,各有三扇狹長型的大型彩色玻璃窗,上面鑲嵌著十二位使徒。第一位使徒是伯多祿,就如同所有其他教堂的伯多祿塑像一樣,他的手中總是握有一把巨大的鑰匙;千多年來,這把天國的鑰匙從伯多祿一直持續未斷地交到了現任教宗方濟各的手上。
聖母聖誕堂在中央的大祭台兩側還有兩個小祭台,分別是右側的耶穌聖心祭台和左側的法蒂瑪聖母祭台。除此之外,還有在大堂兩邊凹進去的四個耳堂;也可以說是為了不同目的或更適合於祈禱的小堂。右邊的小堂依序是耶穌君王小堂、聖若瑟小堂;左側的依序是聖若翰洗者小堂、小德肋撒小堂。
由於聖母聖誕堂是由葡萄牙人所興建,所以小堂內的幾座聖像也具有強烈的葡萄牙風味,例如在聖德肋撒的左側有一位聖名叫做 Nuno de Santa Maria(以下簡稱倪諾將軍)的葡萄牙將軍聖像。
他是一位受到天主眷顧的軍事天才,13歲時就以英勇對抗入侵的西班牙軍隊而成名。1360年葡萄牙國王費南度辭世,膝下無子,將由其弟若望一世繼承王位,但是費南度的女婿,也是當時的西班牙國王,想要藉此機會併吞葡萄牙,於是兩國之間展開了連續兩年之久的戰爭;當時年僅23歲的倪諾將軍就已經是葡萄牙軍隊的總司令,他在戰場上所使用的軍旗就是以十字架為中心圖案,把軍旗分為四格,其中有聖母像以及包括雅各伯在內的三位聖殿騎士像。
1385年八月,西班牙發動最大的一次進攻,傾全力要併吞葡萄牙。倪諾將軍與當時的葡王若望一世(與來自英國的100名弓箭手)並肩對抗西班牙、法蘭西、義大利的大軍。當雙方軍隊於法蒂瑪平原擺開陣仗,在8月13日,即將開戰的前一夜,若望一世與倪諾將軍虔誠地向聖母瑪利亞祈禱並且許願,如果他們能夠戰勝西班牙、讓葡萄牙不致亡國,葡國將在法蒂瑪建築一座寺院用以榮耀聖母。
據說他們是如此虔誠地祈求,倪諾將軍的坐騎甚至也虔誠地跪下來一同祈禱。結果聖母果然恩允了他們的祈禱,葡萄牙以6,500人的少數軍隊居然打敗了擁有31,000人的西班牙等國家的聯合大軍;而且葡萄牙只有1,000人戰死,聯軍卻有10,000軍人喪生,這就是歐洲歷史上赫赫有名、以寡擊眾的 Aljubarrota 戰役。
戰勝後,倪諾將軍當時在法蒂瑪平原公開預言,未來就在這個地方將會有震驚世界的奇蹟發生。果然在532年之後的1917年5月13日,聖母連續六次在每個月的13日於法蒂瑪同一個地方顯現。
當倪諾將軍離開軍旅之後,他更過著尊天主、守誡命的生活;在他的妻子過世之後,他將自己的財產分別捐給修會和窮人,自己則清貧地過著在家修士避靜般的簡單生活。他經常祈禱、讀經、懺悔,更經常以實際的行動賙濟窮人。
在他的傳記中描述,他的軍事奇才完全來自於天主的降福,因為他從小就嚴守天主的誡命,尤其他從不忽略大、小齋、勤領聖體;更重要的是他對聖母的信心與熱愛,換句話說,他的一生都是以天主為重心。之後又前來澳門為軍人與教會服務,直到1431年過世為止。1918年教宗本篤15世將他封為真福,2009年教會再將他列入聖品。
此外聖母聖誕堂的法蒂瑪聖母聖像有一個全球獨一無二的特色,那就是聖母是站在一塊雕有葡萄牙國旗的石座之上,這座聖母像是二次大戰時由里斯本教友所贈送;表示在困苦的二次大戰期間,遠在歐洲的葡萄牙並沒有忘記孤懸在東方的澳門教友。
澳門的聖母聖誕堂雖然沒有繁複與精彩的壁畫,但是由聖堂的格局和聖像的安排,可以了解到當時設計者的用心。
聖母聖誕堂首先要達到的目的是藉著聖母聖誕的機緣,讓教友可以有更多的機會親近聖母;例如除了大祭台前面的大型聖母升天鑲嵌彩色玻璃之外,還有法蒂瑪聖母聖龕;在聖若翰洗者的小堂右前方,又有一幅古老的聖母抱子像聖龕;聖若瑟小堂的右龕位置,又是一座大型踩著魔鬼蛇的聖母聖像。多少教友以最崇敬的心,雙手撫搭著聖母的裙角,向聖母傾吐著心事以及對她的愛。
其次就是透過十字架、耶穌苦像、耶穌聖心像、諸聖宗徒像和樸素典雅的設計,直接散發出「天主是愛」的芬芳,讓進入教堂的人直接體會到心靈的寧靜。這也是在任何時候進入聖母聖誕堂,都可以看到教友或跪或坐地祈禱或默想的原因吧!
葡國倪諾將軍聖品的塑像(左) 另一位葡國聖人-聖安東尼塑像(右)
2013年的聖母升天節彌撒
澳門主教座堂-聖母聖誕堂的典雅外觀
常有教友虔誠地跪在耶穌君王像前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