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玫君
台灣的七、八月是揭開一年當中炎熱季節序幕的月份。讓我們藉著「舊約中的天主聖三」這個主題的聖像畫,一同沐浴在當基督徒與天主相遇時,由樹林中所吹拂在臉頰上的涼風習習。
天主召叫了信德之父亞巴郎,要他離開自己的本族和家庭,並承諾要使他的後裔像天上繁星那樣眾多。但是,直到亞巴郎年近百歲時,他的膝下,除了撒辣的女僕哈加爾為他所生的男孩依市瑪耳之外,他與撒辣並沒有孩子。
就在火傘高張的日子,耆耆老矣的亞巴郎坐在帳幕門口,遠遠看見有三個人站在對面。他一看見他們,就跑上前去迎接,並俯伏在地對他們說:「我主,如果我蒙你垂愛,請你不要由你僕人這裡走過去,我叫人拿點水來,洗洗你們的腳,然後在樹下休息休息。你們既然路過你僕人這裡,等我拿點餅來,吃點點心,然後再走。」他們答說:「就照你所說的做吧!」(創十八1~5)
這一幕開啟了天人相遇的序幕!亞巴郎的信德彰顯在他對陌生人的熱誠接待之上。他對客人的殷勤款待之心,正顯示了他渴望服侍天主的心。
基督徒在行愛德時,願意慷慨奉獻金錢,已屬不易;但,論到親手作工來服務最小的弟兄姊妹,難度似乎更上一層。這是因為我們的人性在成長過程中,常被鼓勵該與人競爭。很少有家庭教育是教導孩子們甘願在團體中服小。如果孩子天性喜愛接觸並幫助陌生人,還可能會被長輩訓誡一番,要他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們就這樣在心中,對人漸漸生出疏離感,總是先要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一番,或甚至,失去積極認識陌生人的任何興趣。這種生活習慣,剛開始或許還不容易被看出有什麼問題。久而久之,封閉的心理,勢必會使我們在生活上,感覺不到一種活在天地之間的暢快,但也不知道這種不能夠常常開心滿意的生活,是哪裡出了問題?
我們不知道一直小心謹慎的面對生活,其實也是一種綑綁。我們忘卻了可以大方地與人分享所有,即使只是坐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人與人、人與萬物間能夠真誠的打招呼,其實是一種與天主相遇的記號。現在,就讓我們在亞巴郎的餐桌上,重溫這種我們或許都曾有過的「大膽」,以及對人生的熱情!
亞巴郎熱誠待客的秘訣,究竟是什麼呢?熱誠的意思包含了眼神的交會,在四目相對中,我明白地告訴對方,我願意與你分享我所擁有的。你渴了,可以喝我家中的水;餓了,可以吃我盤中的食物;累了,可以在我的樹蔭下納涼休息。亞巴郎的眼神告訴對方,他們是受歡迎的。
招呼陌生人坐定之後,亞巴郎轉身走進帳棚,讓撒辣拿三斗麵,和一和,做些餅。又在牛群中,選了一頭又嫩又肥的牛犢,交給僕人烹煮。而他自己則拿了凝乳和牛奶等,親自在樹下伺候。
從上圖可以看到坐在帳棚前招呼三位貴客的亞巴郎,這是1955年出土,原為西元第四世紀初,於羅馬城附近的拉丁大道地下墓穴(Catacombs of the Via Latina)中的壁畫。
上圖則是第六世紀的鑲嵌畫作品,來自義大利拉文納(Ravenna)聖維塔大教堂(Basilica di San Vitale)。圖中最左邊是一直待在屋中,聽見訪客預言,明年此時她將產下一子,而在一旁抿嘴偷笑的撒辣;屋外則是端上上好牛犢佳餚的亞巴郎,圖的正中有三位坐在樹下一邊休息、一邊享用美食的客人。
本來這幅畫,頂多再加上宰殺牛犢的僕人就完成了。可是,在最右邊,却加上亞巴郎預備宰殺依撒格作為獻給天主的犧牲場景,在亞巴郎身旁還站著一頭將要代替依撒格而獻給天主的小羔羊。
亞巴郎獻子的畫,畫在亞巴郎待客的畫旁,彰顯出亞巴郎在天主前真是個義人,且是我們的信德之父。當亞巴郎明白地稱呼這三位陌生人為「我主」時,就將他成為義人的秘訣,告訴了我們。
在亞巴郎的生命中,天主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是那位「生活的天主」了。他不是在特殊的場合,或遇到疑難雜症時,才相信天主、向祂求助。對亞巴郎來說,天主是「生活的」。祂在所有的人身上,向他顯示自己的臨在。
在此,亞巴郎特別是在酷暑、乾旱之地所遇見的,需要幫助的人身上,朝拜和接待天主。他這麼做並不是為了要獲得天主的褒獎,從亞巴郎的話中,可以看出他隨時保持著一顆期待、警醒的心,珍惜每個與天主相遇,以及可以為祂服侍的機會。
亞巴郎的信德,在於他的期待和警醒,他渴望生活在天主的垂顧之下,並時時尋求能為天主服侍的機會。如要破除現代人過於謹慎的綑綁,而加入亞巴郎的信德之旅的行列,唯有效法亞巴郎的警醒和期待之心、滿懷喜樂之情在身邊搜索著需要關懷的人。
「亞巴郎待客」聖像畫到了十五世紀,在俄國由安德‧魯博(Andrei Rublev)加以詮釋。這次魯博只讓象徵天主聖三的三位貴賓入畫(上圖)。在他們的餐桌上,只有盛著牛犢、貌似聖爵的餐具。聖三由左至右分別是:聖父、聖子、聖神。聖子的身後有一顆樹,原本是代表瑪默勒橡樹林中的樹木,在此却更像是由十字聖木變化而來的,象徵新樂園中的生命樹。
藉著魯博的安排,聖三好像在一個極為靜謐、安詳又慎重的氣氛下開會。以天使形態出現的聖子及聖神的頭,朝向聖父,代表他們對聖三之首的委順,祂們三位圍繞著餐桌,成了一個圓形,象徵聖三雖是三位,但仍是一體的奧跡。
在舊約的宴會中,所發布的原是明年撒辣將要生子的喜訊。但是,在魯博的畫中,我們可以輕易地看見,聖三決議的却是聖子即將降生成人,為我們的救恩死而復活的大喜事。
原先躲在帳幕中的撒辣不見了,在魯博的畫中,留下的只有這神聖的餐桌,以及圍繞桌旁彷彿坐於天上寶座的聖三,在這圓滿的天主臨在中,在貌似餐桌的祭台下,從聖父及聖神的腳前,出現了彷彿城牆下,一道河流的出口。
我的心耳聽見,聖若望看著聖經第一部書《創世紀》中的這一幕,而在聖經的最後一部書《默示錄》中,對我們所說的話:「天使又指示給我一條生命之水的河流,光亮有如水晶,從天主和羔羊的寶座那裡湧出,流在城的街道中央…」(默廿二1)又說:「聖神和新娘都說:『你來吧!』凡聽見的也要說:『你來吧!』凡口渴的,請來吧!凡願意的,可白白領取生命的水。」(默廿二17)
天主聖三聖像畫的演變,由舊約到新約,還要帶領我們期待新天新地的到來。所有期待耶穌基督二次來臨的弟兄姊妹們,讓我們在亞巴郎的熱誠待客中,學會向近人敞開心胸、在分享中遇見天主,更在安博的這幅畫中,渴望加深對生命之水的渴望,信賴對我們深情相待、切望與我們聚首的天主聖三!
讓瑪默勒橡樹林的習習涼風吹散我們的傲氣與不安,讓由寶座湧出的生命之水,解我們心中對真生命的渴!
但願,慈愛與真誠要彼此相逢!正義與和平要彼此相擁!(詠八五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