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多妮
母親的愛是最美的語言,請還給她們一個行使親權的空間!
日前法國發生暴動,其間筆者無意中在中國時報看到一篇名為〈窮酸的草苺族〉的讀者論壇,文中剖析法國暴動的原因在於「青年貧窮化」,也就是說:「法國的政策與制度滋養了移民後裔的貧窮,貧窮滋養了他們的極端主義。在法國,移民的孩子在現有制度及社會歧視下雙重被邊緣化……」。
筆者內心對上文的說法有些觸動,直接連想到在台灣有一群「類移民後裔」[1]的「新台灣之子」(外籍配偶的孩子);一般印象,他們的爸爸在經濟上屬於相對的弱勢,他們的媽媽則在文化上(特別是在語言上)、在社會中處於弱勢地位,那麼我們的政府、社會是否給與他們足夠的支持?還是也像法國一樣讓他們經歷雙重的邊緣化?再者,外籍配偶的孩子在發展上是否真的較為遲緩?外籍媽媽是否可用自己的母語教導她們的孩子?
外籍配偶的孩子在發展上是否較為遲緩?
依據一般印象,外籍媽媽可能受限於語言及文化上的隔閡而無法好好教養子女,造成孩子出現發展遲緩的現象;但也有人認為:「實際狀況並沒有那麼糟糕,或許應該說是落差很大。有些外籍配偶在台灣適應得不錯,本身教養方式也得當,因此他們的孩子就成長得很健康,唯一的問題是語言能力較差,初入學時適應較困難,但通常在一學期內便能改善許多,各方面能力與本籍幼兒相差不大」。[2]
根據教育部統計處的一項調查報告指出:「新台灣之子在國小階段語言發展遲緩比率達8.2%,惟隨年級升高呈遞減之趨勢」,「外籍母親語言溝通能力與受訪學童之語言發展具有密切關係,溝通能力很差(語言不通隔閡多)者致影響學童之語言發展,其遲緩比率達24.1%,較流利(對答如流)者之4.4%高出近20個百分點,顯示重視外籍配偶語言溝通能力之加強,厥為重要課題」。[3]
針對外籍配偶子女在語言發展的遲緩現象,教育部從加強外籍配偶的幼兒教育著手,採取了不少措施[4],諸如:將外籍配偶家庭的子女列為優先就讀公立幼稚園的對象;增進教師多元文化專業知能及促進教學輔導能力;補助各縣市辦理親職教育輔導方案經費,增進外籍配偶家庭的親職教養技能;將外籍配偶子女人數較多之地區納入「教育優先區計畫」。
外籍媽媽是否可用自己的母語教導孩子?
筆者在此先舉出自身的例子,說明在主流環境下用母語教導孩子反而對孩子有利,因為「多一種語言,多一個機會」。筆者的母親是客家人,父親是外省籍的軍人,從小在眷村長大,母親為了遷就父親也適應環境,很少在家裡說客家話,只用國語教育孩子,因此筆者和弟兄姐妹們說客語的能力相較於表弟、表妹就差了很多;筆者的表妹從小能說國語、客語,小表弟更厲害,因為有位說閩南語的母親,從四、五歲開始就是國、客、台三聲道。直至今日,筆者仍對於未能從小開發語言的潛能有些遺憾。
再以作家龍應台的孩子為例:「……我記得克倫堡的街坊國際人多、混血兒多。所以我很高興你一點也不特出。也因為小鎮種族和文化多元,所以我這『外籍媽媽』在任何場合堅持和你們說中文,一點兒也不引人側目,而且德國人羨慕你們在雙語或甚至於三語的環境裡成長。……」[5]
鼓勵外籍媽媽多用母語和孩子溝通
實務工作者指出:「外籍配偶是被壓抑她的母國語言的」,因為「我婆婆不喜歡我跟孩子說越南話」、「我沒有教孩子母語,怕孩子中文不好,都跟他說中文」、「我先生說這樣不好」、「她們叫我不要說她們聽不懂的話」。[6]筆者認為,以上這些話或多或少都是「強勢文化者」所帶有的偏見及防衞。
然而,從親子關係來看,鼓勵媽媽用自己的母語和孩子溝通,倒不失為良策。積極來看,可以增加外籍媽媽的自信,用自己熟悉的語言與孩子說話,不但可以和孩子建立良好的關係,也可以緩解有口不能言的窘境;消極來看,可以減少外籍媽媽因為怕不能用母語,而不敢與孩子互動,甚至因為擔心孩子學到她「不標準」的國語,或在大庭廣眾前遭到異樣眼光,而刻意減少與孩子互動的機會,結果反而使孩子的語言刺激不足,提高語言障礙發生的可能性。[7]
結語
外籍配偶的子女在早期的語言發展呈現遲緩的現象,是可量化的事實,所幸這個問題已引起各方重視,並且能夠透過各種輔導措施獲得補救,使孩子得以及時跟上進度。
但整個台灣社會對外籍配偶的歧視眼光及不友善的態度,卻是無法量化的無形壓力,實際地影響了母職親權的行使。
外籍媽媽主動積極融入台灣社會是值得贊許的行動,但整個社會能否以「尊重多元文化」代替「強迫融入」則是應當努力的方向。
如果有一天整個台灣社會都能「不側目地」聽到外籍媽媽們用她們的母語教導孩子,還給她們的孩子一個多元的、為母語驕傲的環境教育,我們才能說,我們真正懂得什麼是尊重。
參考資料
- http://www1.nanfangdaily.com.cn/b5/www.nanfangdaily.com.cn/zm/20050714/wh/whzl/200507140145.asp。
- http://www.twcat.edu.tw/webmaster/wwwchi/Chinese/c9-13.htm。
- http://www.edu.tw/EDU_WEB/EDU_MGT/STATISTICS/EDU7220001/publish/foreign_parent_student_in_basic/brief.pdf。
- http://blog.yam.com/tingma/archives/501206.html。
- http://66.102.7.104/search?q=cache:iDXWTXp7OnYJ:www.feja.org.tw/Uploads/%257B64E0C380-BD0E-4E6D-8E1A-DB8AD602A96E%257D_%E5%A4%96%E7%B1%8D%E9%85%8D%E5%81%B6%E5%AE%B6%E5%BA%AD%E9%A4%8A%E8%82%B2%E5%95%8F%E9%A1%8C%E4%B9%8B%E7%9E%AD%E8%A7%A3%E8%88%87%E5%8D%94%E5%8A%A9.doc+%22%E5%A4%96%E7%B1%8D%E5%AA%BD%E5%AA%BD%22+%22%E8%A6%AA%E8%81%B7%E6%95%99%E8%82%B2%22&hl=zh-TW&lr=lang_zh-TW。
[1] 此詞是筆者自己冠上的,只是想表達他們的處境似乎有些類似那些法國的移民後裔。
[2] 參閱〈新住民(外籍配偶子女)的幼兒教育〉,http://blog.yam.com/tingma/archives/501206.html。
[3] 參閱〈外籍配偶就讀國小子女學習及生活意向調查結果摘要分析〉,教育部統計處,2005年9月21日。全文見:http://www.edu.tw/EDU_WEB/EDU_MGT/STATISTICS/EDU7220001/publish/foreign_parent_student_in_basic/brief.pdf。
[4] 摘自,〈教育部推動幼稚園外籍配偶子女教育〉,http://www.twcat.edu.tw/webmaster/wwwchi/Chinese/c9-13.htm。
[5] 龍應台,〈親愛的安德烈-藏在心中的小鎮〉,南方周末,2005-07-14。全文見:http://www1.nanfangdaily.com.cn/b5/www.nanfangdaily.com.cn/zm/20050714/wh/whzl/200507140145.asp。
[6] 〈外籍配偶家庭養育問題之瞭解與協助〉,http://66.102.7.104/search?q=cache:iDXWTXp7OnYJ:www.feja.org.tw/Uploads/%257B64E0C380-BD0E-4E6D-8E1A-DB8AD602A96E%257D_%E5%A4%96%E7%B1%8D%E9%85%8D%E5%81%B6%E5%AE%B6%E5%BA%AD%E9%A4%8A%E8%82%B2%E5%95%8F%E9%A1%8C%E4%B9%8B%E7%9E%AD%E8%A7%A3%E8%88%87%E5%8D%94%E5%8A%A9.doc+%22%E5%A4%96%E7%B1%8D%E5%AA%BD%E5%AA%BD%22+%22%E8%A6%AA%E8%81%B7%E6%95%99%E8%82%B2%22&hl=zh-TW&lr=lang_zh-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