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任吉
78屆的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導演獎,自有頒獎典禮以來,第一次由來自台灣,同時也代表世界各地華人的導演李安獲得,為正在學電影,或是從事電影、影視工作者,有很大鼓勵的作用。「有志者事竟成」,導演李安在經過各種挫折、煎熬,仍堅持理想,終於成功的精神,令人敬佩,全體國人不但分享了他的喜悅,也都與有榮焉。
許多人(包括教友)、尤其是年輕人,慕名去看本片時,心中都會問:天主教對同性戀的看法如何?天主教同意同性戀的性行為嗎?新編《天主教教理》有關天主十誡、第六誡「不可姦淫」項目下,有三段簡單、清楚說明天主教對同性戀立場和態度的文字(539頁,2357~2359號)。基本上是說「在任何情形下同性戀行為是不許可的」;也就是說同性戀性行為是不對的。新任教宗也頒佈訓令,規定修道院不接受有同性戀傾向的人。
但教會同時站在天主慈悲憐憫人的角度,表明「為數不少的男女,呈現著天生的同性戀傾向。同性戀並非他們刻意的選擇;正是這事實,為他們大多數人構成了一種考驗。對他們應該以尊重、同情和體貼相待,避免對他們有任何不公平的歧視」。
「斷背山」片中有同性戀性行為的鏡頭,也有因同性戀而破壞了家庭生活,以至於多年、多次離棄妻小、外出約會等情節,在倫理生活上都是不對的行為。
電影導演獲獎,通常是指該名導演對電影作品中複雜的構成元素,有充分掌控的能力,而且有相當成功的展現。本片在帳棚中的同性戀情景,嚴格來說,只有一次,而且是點到為止。時間不算長,內容也無意過度誇大。這一段戲與主角九歲時,與父兄一起親見同性戀者因不見容於鄰里,而被殘殺在野外山溝中的慘狀情景對照下,傳達了人性深處面臨情慾誘惑,良知與罪惡感、激情快感交戰,所造成極端掙扎,以及心靈灰暗、恐慌、甚至害怕被社會唾棄的恐懼等身心遭遇的巨大震撼。
本片高潮是片尾,男主角回到亡者的家,再度面對父系權威的嚴厲指摘,仍選擇勇敢出櫃;還有當他看到自己與死者掛在一起的服裝,表達兩人如同一般男女戀人的深情,這一幕處理的可圈可點,令人動容。
導演在鏡頭的大小、角度,燈光,演員、大自然美景、牛仔的服裝、配備,以及牛、馬、黑熊等活道具的調度中,成功地營造出頗具人性的情愛故事。導演以經過自我生命檢視的內斂態度,表現人在大自然的美麗景色之下,在正常家庭生活、主流價值觀背景中,碰觸內心深處飽受壓抑又具爆發力的斷背山禁忌,對此,導演拿捏精細,表現得不慍不火。
導演用天然山水之美、牛仔牧羊的生活景象,以轉移對違背傳統社會倫理道德激情行為的過度聚焦。以多次、短暫的相聚,強調情感、尤其是年輕、激動的情慾,雖然是生活的重心,能驅馳人神不守舍、行屍走肉的過日子,但力道大的激情,並非日常生活、甚至人格的全部。導演是以藝術家的良知,不誇張、渲染、或判斷現實生活中非常真實的情感故事,為觀眾保留了想像空間,有「留白」之美,是本片值得肯定之處。也有觀眾認為片中兩位主角的情感,缺乏相互相吸引的因素鋪陳,及合理發展的過程交代。電影觀眾有不同的看法、如果可以在教會團體中互動、對話,增加對人性的認識與包容接納,是一件相當美好的事。
本片也獲得最佳改編劇本、配樂獎。該片的一句對白:「我真不知要如何戒掉你?」的雙關語,加上牛仔味十足的曖昧語言,和引導、抒發、詮釋情緒的音樂,十分耐人尋味。但就最佳影片而言,一般的條件是具有恢宏的格局,較無瑕疵的技術美學表現,屬家庭、人文、勵志的主題,合乎美國主流民意,在不同時空、環境都該關心的議題等,才實至名歸。
李安導演的「臥虎藏龍」,當年得最佳外語片,未得最佳導演獎,而金馬獎得最佳影片,也未得最佳導演獎,這次的「斷背山」得導演獎、而沒得最佳影片獎,應該不只是運氣,或其他非相關專業因素使然,在藝術創作方面,確有需要進步的空間。「勝不驕、敗不餒」,相信以李導演的才華和努力,未來會有更好的作品出現。
據媒體報導,本片成本一千四百萬美金,折合台幣約四億,而這只是一部獨立製作、小規模的電影。可見要想建立國家或教會的電影、媒體工業,不該只在硬體方面投資,各類專職人才的培育,更亟需大力、有計畫的支持。教會亦然,數位媒體時代,想要有所做為,應有許多可以努力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