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佩玉
親密是每個人內心的渴望,我們「彼此相愛」是為了讓我們體驗與主耶穌、聖父、及聖神很深的親密,祂的話是給予人生命的神,聖言與祂的體和血一樣重要。有時候修道人害怕去愛人,將某些友誼視為不神聖,認為應該平等地愛人,事實上,耶穌也有祂特殊的朋友。
我們必須經驗愛是給予和接受,天主的特點是祂是愛!當人在與天主合一、且彼此相愛時,才會更深地體驗到這份愛的內涵。愛是發現和體驗天主的途徑,耶穌引導我們要開拓自己的心,祂說:「沒有比為朋友捨命更大的愛」,換句話說,祂是在問我們:「你是否準備好為朋友捨命?」親密是非常個人化的,愛有不同的深度,如:母親與孩子的關係,無論在生理上或心理上,都是最高且最深的親密,孩子在母胎中九個月的親密經驗影響他或她的一生。
已故的教宗若望保祿二世曾說:「我們不能再強調信仰的內涵,……而必須把人放在中心。」的確,是在我眼前活生生的人要轉化我的心。回想自己的信仰以及聖召歷程,每次都是因為想到耶穌的生命──祂的貧窮使我們成為富有---而內心得以軟化!是甚麼讓人在悲苦的境況中仍能保持平安與喜樂?唯有愛能為我們解釋一切、解決一切,因為所有問題核心都不是外在,而在於內心。
耶穌一生除了嬰孩時期到埃及避難之外,也許未曾離開過本國,但是祂的心卻大到可使祂觸及宇宙萬有一切生靈的心,因為祂不斷在淨化內在以及回歸天父慈悲的肖像。在四旬期中,教會的禮儀不斷提醒我們要寬恕、仁厚、喜樂、悔改等,就是希望人在這樣自我捨棄的過程中,能更深地體會到耶穌人性的深度與廣度,在為愛而犧牲的經驗中體驗到耶穌的愛的寬廣高深!
「我要賜給的食糧,就是我的肉,是為世界的生命而賜給的。……誰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就住在我內,我也住在他內。……」祂的門徒中有人說:「這話生硬,誰能聽得下去?」(參若六51~60)這樣的表達是太生硬,還是太親密?也許是太親密了,一般人認為智慧是越抽象越高妙,殊不知「越回歸人性,就越充滿神性」,祂願意愛我們到底!祂不只以「思想」與我們交流,也以整個身心靈要與我們合一。福音勸諭可總括成兩點:「愛人如己」和「愛仇」,當耶穌說「愛你的仇人,為迫害你的人祈禱」時,並非強人所難,而是親身體驗到「我認為的仇人不一定是害我的人,而我認為的友人也不一定是幫助我的人」,耶穌之所以逃難到埃及,是因為祖國國王要追殺他們,而在這段時間,被猶太人視為世仇的埃及人卻接待他們,這個生命中的實況,打開祂新的視野,這個突破舊有成見的經驗讓耶穌與人發展了更深一層的親密關係。
在最後晚餐中,耶穌說:「這是我的身體,你們拿去吃;這是我的血,你們拿去喝」(參路十四22~24),是願意把祂這樣的生命融入我們內,祂為愛而寧願軟弱,使凡與祂接觸的人都經驗到憐憫與寬恕,使祂在得知猶達斯要出賣祂時,仍說:「這人若沒有出生,為他更好!」(瑪廿六24)祂沒有困在自己的受傷情緒中,反而體驗到天父對眾人的憐憫,是祂從受洗的約旦河昇出水面時的體悟,經驗到眾生的不得解脫之苦,而這份體悟不是由宗教知識而來,而是在生命歷程中點點滴滴累積來的,所以淨化自己內在的負面感受,就是從徹底覺察及燒融自己的不自由的根──受傷經驗:悲傷、恐懼、憤怒,才有更寬廣的心去憐憫他人的軟弱,自然就不忍心對他人太快下判斷或定罪。
在內在自由避靜中,不要求我們決志寬恕他人或更愛他人,而是不斷面對自己內在不自由的真相,聆聽與接受內在真理的教導,越來越成為天主自由的子女。面對自己內在尚未釋放的負面經驗,就是讓自己的生命朝向全面的釋放、體驗更徹底的救恩!「若愛不能戰勝仇恨,魔鬼就會以另一個方式復活」。我們的仇恨心情是來自於受傷的心,若不處理消融它,這難消的恨意就會繼續宰制我的生命,直到越來越多人與我同歸於盡。
天主不會拿人不願意給的東西,因此主耶穌說「我稱呼你們為朋友」,是要我們做祂的朋友,希望我們成為和祂一樣自由的人,「不稱呼你們為僕人,因為僕人不知道主人的事」(十五15),這是耶穌對門徒的邀請與期待,祂不要我們只是盲目的崇拜、讚美祂,而是要我們成為一個解放的僕人,體驗與主很深的親密,然後才投身為祂和祂的國服務。與自己的親密來自覺察和重新經驗內在真相,沒有比接受真相更能使人免於恐懼;保持自己內在的獨立性與平等心,才能獲得內在自由。耶穌常獨自退到曠野祈禱,我們可以想見一天當中,耶穌會面臨不少情緒的起伏,有的是讚美、有的是毀謗、有的是接納、有的是排擠,這些感受不會因為祂是天主子,就自動消失,祂仍然需要時間去沈澱、淨化與整合,才能讓天父的面容鮮明地浮現在祂心中,這就是耶穌要我們分享的深刻生命。不是人云亦云、或一味尋求圓融。
當我們的心門大開,不受偏見和限度左右時,將會展現真實的權能!若我們願意,祂將會使我們的心門大開,發出內在力量與權能,這是每個人都可以達到,而非只為聖人。在邁向內在自由的旅程中,我們的心將會因艱苦不拔的努力而變得豐富,且將體驗到圓滿的喜樂!
(本文作者為瑪利亞方濟各傳教女修會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