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瑪
「如果『愛情』終於驅除『畏懼』,則『畏懼』即變為『愛情』;那時,人便獲得救援,而把他所有的一切,都歸於唯一的至善;於是他純樸如鴿,抵達成全境地。」這是聖額我略.尼森在《雅歌釋義》)[1]中的一段話。在這段話中,出現了一些與情緒有關或有爭議的字詞,如愛情、畏懼。常有人把「愛情」當成一種感覺、一種情緒,其實,愛情並不是一種感覺,更不是一種情緒;卻是一種意願,一種為滋養他人心靈的成長,而擴展自我、奉獻自我的意願。「畏懼」則是每個人常見的一種情緒。而「純樸如鴿」,則是在面對天主時,心靈完全透明的純全境界。因此,在聖人這段話的前導下,我試著來談談我們常掛在嘴邊的「情緒」,和它常衍生出來的「情緒轉移」。
何謂「情緒」?
「情緒」(emotion),是我們受到某種刺激後,所產生的一種激動狀態。此種狀態雖是我們自己所能體驗到的,但卻不易控制,因而對我們的行為具有干擾或促進作用,並導致在生理和行為上的變化。雖然我們常將「情緒」和「感覺」視為等同,但它們仍有一些分別:情緒比感覺更深、長、廣、闊和強烈,並通常會附著在一定的對象或某特殊對象上。所以情緒具有以下的特徵:
1. 情緒不是自發的,它是由刺激所引起;而「刺激」,包括來自外在環境的刺激,也包括個體內在的刺激(例如:內分泌和疾病)。
2. 情緒不符合理性,是主觀的經驗,只有自己才能真正的感受到,沒有應該與不應該。
3. 情緒是下意識的,不是人的意志行為,不受任何約束,無法控制,所以沒有真正的責任。
4. 情緒是完全中立的,沒有好壞,與道德無關,因此沒有倫理判斷。
5. 情緒具有動機作用,可對個體形成一種驅力,具有很強的力量,可帶領我們往某一方向,所以應該疏導往好的方向。
6. 情緒會促使我們自衛,或激發我們成長。
7. 情緒是記號,提醒我們生命中發生了什麼事。
8. 情緒增強我們的生命力,使我們活得更豐富、更多采多姿。
9. 情緒使我們的身體失去它原有的感覺。
10. 情緒影響我們的注意力,對有些對象較敏銳,有些則遲鈍。
11. 情緒和智力有關,聰明人的情緒生活較常人複雜,較難被瞭解。
自1884年美國哈佛大學心理學家William James(1842-1910),提出他的「情緒理論」後,許多心理學家也都分別提出不同的情緒理論,且都是針對情緒反應時,所包括的三個歷程的不同關係提出解釋,即對:知覺的歷程、生理的歷程和感覺的歷程,所做的原則性或系統性的解釋。總而言之,人的情緒有其發展的過程,如同人的其他行為的發展一樣,是受個體生長成熟的程度,和環境中學習的條件所影響。所以情緒的發展遵循著二個原則:
1. 情緒表現的基本方式主要是天生的,隨著個體的生長而逐漸分化,並由簡單趨向複雜。
2. 情緒表現的時機,與情緒動機所產生的行為,都受學習因素的影響,左右了人的認知發展。
情緒與生活也有著密切的關係:低度的情緒激發作用,可以增加工作的效率;但若太強烈,則會降低工作效率。而持續性的情緒緊張,會導致「身心症」(psychosomatic illness)的發生,也就是病的癥狀是生理上的,但主要的原因卻是心理上的,也就是未發洩出來的情緒,轉往身體的某部位表現出來。
何謂「情緒轉移」(emotional transference)?
誠如我在情緒的第一個特徵中所提出的:「情緒不是自發的,而是由刺激所引發。」此「刺激」構成了壓力,而人在面對此刺激或壓力時,或是「控制」,或是「表達」。但過度的控制或表達都不是健康的,唯有同時應用「我覺」(Ego experiencing)和「我觀」(Ego observing),如同水壩和帆船般,有疏導、有彈性、有平衡,才是適當的表達、健康的表達。而「情緒轉移」便是過度的控制情緒所造成的後果,正如同「壓抑」(repression,對身心健康最具破壞性):下意識的阻止痛苦或危險的想法進入意識界;和「抑制」(suppression):有意識的將思想排除於意識之外,「情緒轉移」也是當情緒面對壓力時所採取的防衛機轉(defense mechanisms)之一。
情緒轉移(emotional transference,displacement):是將情緒由原先引起該情緒的事物,轉移到其他的事物上;或是將對某重要人物的下意識態度和情緒,移置到另一人的身上。例如在心理分析治療和靈修輔導中,求助者常會將他過去對某位重要人物的感覺和感情(如:父親或母親),轉移到治療者和輔導者身上。
因此,情緒轉移中的位際關係是很複雜的。從情緒的對象來說,是雙重或甚至是多重的,指向象徵和其所象徵的人物。從動機來看,有外表和內在二面,意識和下意識二層。從時間來看,是把過去和現在混為一談。從幅度來看,則可能從心理幅度跨入精神幅度,又從精神幅度退回心理幅度。
情緒是完全中立的,沒有好壞,不具倫理判斷,因此,由情緒的過度控制所造成的下意識的情緒轉移,同樣是不能以道德來衡量的。
結論
經由以上粗淺的探討,我們已可發現若情緒能擺脫或是過份的控制,或是過份爆發式的表達,而採取一種「適當的表達」(adapted control),那我們即可說這是達到了「情緒的成熟」(emotional maturity)。一個情緒成熟的的人他的特徵是:能發現、承認和接受自己的各種情緒,並能有彈性的、適度的控制和表達,以及適當的「情緒疏導」(emotional abreation)。他能有建設性的在現實中隨遇而安,並不僅有改變自己的能力,也能與自己和平相處。他能穩定的與人交往,既有同理心,又能接受別人與自己的不同,並保有內心的自由。他具有智慧,有昇華和愛的能力(愛與被愛),並能與內在的價值觀整合。
若情緒達到成熟,心理也就會健康,而人的自由度也愈大。因此,與天主結合的阻力就愈小,也愈能體會到天主的愛!但這是一個不斷學習的過程,而引領我們前進的目標和模範就是耶穌。當祂痛斥經師和法利塞人時,祂清楚的表達了祂氣憤的情緒(瑪廿三1~36)。當祂在山園祈禱時,祂也明白的告訴門徒,祂的心靈憂悶得要死。祂既不怕表達祂的痛苦,也勇敢的表達祂多麼希望門徒們能醒寤地陪著祂(瑪廿六36~46)。因此,我們相信在學習表達情緒的過程中,有耶穌陪伴著我們,因為「人而天主」的祂必能瞭解我們所有的情緒。祂會親自領導我們走過「情緒」的幽谷,尋回「靈裡的自由」!
[1] St. Gregory of Nyssa(聖額我略.尼森, 335-394)與其兄St. Basil(330-379),和他們共同的朋友St. Gregory of Nazianzus(329-389/90)同為Cappadocia 三大教父。其中,St. Gregory of Nyssa的神秘學對教會的貢獻尤其大(可參考「見證」2002年1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