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社工
我在啟智中心擔任社工十餘年,對社區中一些「特別的」居民,總是會投以「關愛」的眼神;而這些關注的眼神,最後總是會停留在玉里天主堂Yves神父的身邊……。
曾經有一位身長七尺的青年A君,經常穿著迷你短裙、絲襪、高跟鞋,打扮非常女性化。他騎著單車的身影,在玉里小鎮的街頭上,極其引人側目;長髮及肩的纖細背影,常會引起單身男性的遐思,但是正面的小鬍渣,卻教人錯愕不已!
按一般民情,大家對他也許避之唯恐不及,但不知從何時開始,這位「非教友」竟鎮日跟隨在Yves神父的身旁。過了一段日子後,我擔心引起鎮上居民的閒言閒語,於是向Yves神父問起A君的來路與動向?
鎮長與Yves神父為展覽剪綵開幕
沒想到,我看見了一雙不只是深邃且灰色瞳孔的眼睛,而更是遠遠超越我「關愛眼神」之外的,對A君充滿信心、包容、完全接納、與無私無我的正直目光!我立刻明白,原來過河的老和尚早就放下背上的女子,而我這個旁邊的小和尚卻還沒放下!
Yves神父略述了A君的情況:他24歲,智力優良,已由玉里榮院精神科評估,判定為身心完全符合「變性」的標準。因此,Yves神父決定協助他努力儲蓄,將來到泰國做變性手術。
了解事情的由來之後,我深受感動,也能體諒A君父親的無奈。A君的父親與精障的母親生下智障長子(目前亦安置在Yves神父負責的啟智中心)、正常智力的次子和么妹、以及么子(A君),如今他無力挑起一家六口的重擔,又不知如何求助政府社工單位,只好前往沒有圍籬的「玉里天主堂」求助!他也只能緊緊抓住一位法國神父所伸出的援手,否則還有其他選擇嗎?
一位老榮民,要隻身照顧一位精障妻子、一位智障長子,一位全心全意想變性的么子……, 無能為力的他,為照顧好自己能力所及的孩子,於是在衡量情況之後,帶走了正常的二兒子和么女,遠離令他傷痛又無奈的環境。
事實上,A君的父親不該獨自承擔這些問題,政府的家庭計畫及公衛單位是否也該分擔責任?可是這些責任,Yves神父替我們承擔了!
我看見Yves神父憑著超人的愛心、耐心與信心,讓亦步亦趨跟隨的A君,找到了能完全替代、滿足的父愛,並且終於相信世界上有一個人能完完全全包容他。無論他扮男扮女;或來來去去,三番兩次幫他買車票,送他去坐火車;或每每對新工作適應不良,又回到玉里天主堂……,Yves神父無止盡的包容與接納,甚至超過普天下許多為人父母者。
歷經三、五年之久,我這位小社工深受感動,也開始加入他們的行列,為A君申請勞委會多元方案,量身訂造工作。漸漸地,A君終於能工作超過三天、一個月、三個月、甚至一年。同時A君也開始與我們正常交談,連外型都漸漸轉變。當年一心想變性的他,現在根本沒有任何想做女人的跡象!
真的好神奇,就算是精神科醫生也做不到的,但是Yves神父做到了!現在A君的性向,與一般人完全無二,在街頭也很久不再引人側目了!這也要謝謝勞委會多元方案丁經理,玉里就服站身障就服員陳小姐,他們都是成全此計畫的重要貴人。
如前所述,諸如輕度憂鬱症、輕度酗酒癮者、智障遊民者……,「他們」讓我的「關注眼神」常常停留在Yves神父身邊,因為「他們」總愛駐足在Yves神父身邊,享受神父付出的無限大愛!
我常想,自己這個小社工十分有幸,能在Yves神父這位「大社工」身邊學習服務,近距離吸收到他的祖國-法蘭西的精華;Yves神父渾然天成的人人自由、平等、博愛的福利國家概念,值得我們一生欽崇與效法。
有時我不禁要對旁人述說:巴黎外方會和Yves神父,真的將耶穌的精神和話語發揮得淋漓盡致,把每一位接近他們的人,都當成耶穌來招待與熱愛。所以住在花東玉里這塊福地上的人,可說是擁有天主最多最多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