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爹
我是個很不會編故事的小爹,缺乏想像力,而且從小也沒有睡前聽故事的日子,大學念的又是電機,凡事喜歡分析與邏輯推理,所以總是編不出什麼情節生動的內容;對我來說,講故事給小孩聽實在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有一天下午,我得哄晴晴睡午覺。父女倆瞪著大眼睛躺在床上,已玩不出什麼花樣了。她突然對我說:「爸爸,講故事給我聽,好嗎?」我說:「爸爸不會講耶!」她說:「你會啦!你講啦!你會啦!」
我本來想繼續拒絕她,最好就讓她徹底相信爸爸不會講故事,媽媽才會,這樣我最省事。而且我當時腦袋一片空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樣才好,但看她一臉堅持的模樣,就先塞她一句:「講什麼呢?」
晴晴說:「講恐龍的故事嘛!」我吱吱喳喳的回應:「講恐龍的故事呀……」,我想好吧!就一句一句撐下去,看能撐多久吧!
我說:「從前從前,有一隻恐龍」,我邊講邊想,突然想到應該去形容一下恐龍,便說:「牠很小很小,像螞蟻那麼小,別的恐龍都叫牠小螞蟻,因為實在太小太小了」。
可以看出晴晴有點興奮,好像沒想到恐龍也可以長得很小很小,晴晴把姆指與食指捏在一起,說:「像螞蟻這麼小,好好笑喔!」好的開始讓我受到了鼓勵,所以接下來也就容易多了。
我繼續說:「妳知道牠為什麼那麼小嗎?因為牠不愛吃飯也不愛睡覺,所以才長不大,才變得那麼小。讓我們來餵牠吃飯,讓牠睡覺,好嗎?」這種指著和尚罵禿驢、借故事訓孩子,是大人不學就會的把戲。
我與晴晴就一起邊做動作邊說:「小螞蟻!來,我們餵你吃飯、睡覺、吃飯、睡覺。乖乖吃飯、睡覺,才會長大喔!」
故事接下來當然是小螞蟻乖乖聽話然後就長大了:「變得好大好大,跟別的恐龍一樣大!」我跟晴晴說:「恐龍故事講完了!所以妳要怎麼樣呀?要乖乖睡覺,才會長大,對不對呀?」
晴晴仍然瞪著大眼睛看著我,小臉洋溢著興奮與滿意。我也很滿意,不管故事有道理沒道理,我小小地克服了講故事的障礙。我還是很不會、也不喜歡講故事。但這小螞蟻恐龍的故事,我卻一輩子也不會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