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芝苓
在法國會省,七、八月間,姊妹們都會放下平常的職務、工作,去別的團體休息、回家探親或做個人年度避靜。但是還有一項很有意義的事特別值得一提,那就是「暑期志願服務」──到別的團體去服務,而且特別歡迎年紀較輕、身強體健的姊妹,或者有護理資格的、能掌廚者……。
在這情況下,我得代替快手快腳的翁德太太打掃八個房間,此外在十點半時,還得去排餐具,因為負責排餐具的姊妹休息,十一點彌撒,十一點半我先用餐,然後在大家用餐時服務,下午還有別處要打掃!沒幾天我就舉白旗投降,請求調整工作,我實在無法像翁德太太那樣動作又快又有效率。
調整工作後,就沒那麼緊了,下午結束個人的祈禱默想後,還可以去療護病房探訪癱瘓在床或體力衰弱的年長姊妹。起先,我只注意到九十歲的姊妹德雷莎,她曾在中國,也曾在台灣,她在泰山會院時,還教小提琴及音樂呢!因此下午等她吃完點心,我就陪她去陽台,跟她聊天或為她吹笛子、唱歌,尤其是中文聖母經。
後來,一位姊妹建議我在點心時間為其他姊妹吹笛子;因此我每天為所有在小餐廳的姊妹吹巴洛克笛,吹她們熟悉的歌,當有人跟著唱時,我便降低調子,好讓她們輕鬆唱。她們喜歡旋律美的聖歌,自然不在話下,好在,我會一些戴思神父的歌,因而我一吹出來她們就可以唱。
為了提高自己學法文的興趣,我曾買了法國老歌雷射唱片來聽,因而不必看譜就可以吹出她們所熟悉的歌,特別是那首瑞士法文歌〈在那高山上Là-haut sur la montagne〉,不只旋律很美,歌詞更有意義;沒想到姊妹們也個個跟著哼唱。我可以感受到她們對這些老歌真的有如碰到多年不見的朋友,似乎回到了年輕時代。
2003年暑假我仍被安排到這團體服務,由於同時有四位姊妹一起來服務,因此工作量大減。由於笛聲實在太響亮,所以這回我改彈西塔琴(La cithare,不是印度西塔琴)。西塔的音量小多了,且音色柔和,適合小空間,我仍在下午茶時間為姊妹們彈。然而才沒幾天,一天下午,派翠西亞姊妹表情聲調煩躁地說:「妳不能停一停嗎?」她這樣的反應令我錯愕,她原先不是這樣的!
到底我還要不要再繼續呢?在祈禱中我想:難道就這樣退縮了嗎?我再次提起勇氣,但只在姊妹較集中時彈,並逐一到幾位不能行動的姊妹房間看她們,為她們彈琴,尤其是賽琳娜姊妹,才六十多歲卻因多發性硬化症而逐漸癱瘓,但她意識相當清楚。她最喜歡泰澤的短誦之一:「耶穌基督我內在的光,不要讓黑暗對我喋喋不休,耶穌基督我內在的光,使我接受祢的愛。」
在我結束服務的前兩三天,派翠西亞住院了,被診斷癌症末期,當時她已經八十出頭,仍全心照顧病房的姊妹,她一直是個人人稱道的護士,照顧過不知多少病人;同年十一月被接回天家。受她照顧的賽琳娜也在她走後兩天結束病苦,離開塵世。
(作者為瑪利亞方濟各傳教修女會修女)
[1]馬賽曾是早期傳教士被派遣到外方福傳的啟程點。
[2]在法國,養老院制度很嚴密。養老院受政府的社會健康部門所規範,一切照法規行事,因此這團體就像一個付費安老院,每一位達「退休年齡」的修女如同所有的國民,自費安養者需擔負費用,只不過成員都是同會姊妹。安老院的管理有一個主任,人選由安老專職機構安排,主任負責、管理一切與安老院運作有關的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