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蘭
座落於八里鄉的「安老院」,對教友們而言應不陌生,甚至有不少的非基督徒,也會去那兒做志工。這個由「安貧小姐妹會」的修女們負責的「安老院」,是於民國五十七年成立的,數十年來,修女依然堅持著她們當初為長者服務的精神,特別是那些貧苦且需要被照顧的長者,不拘任何宗教背景,修女們均一視同仁:不收費用,白白地、用心地照顧他們,直到他們蒙主恩召。
在安老院二樓的左半邊,住的是身體虛弱、需要較多協助的奶奶們。仔細一瞧,你會發現有位美麗又年輕的天使穿梭其中,甜美的笑容、俐落的身影,靦腆的用著不屬於她母語的國語加台語與每一位奶奶溝通。她知道每一位奶奶的故事,熟知她們的習慣,她是那麼開心地照顧她們,她---就是來自熱情西班牙的安道寧修女。
由於西班牙是個天主教國家,Antonia(安修女的西班牙名字)不例外地出生在一個教友家庭,它位於西班牙南部的小鎮JAEN。她雖然自小領洗成為基督信徒,但也很「正常」的如同一般年輕人,離教會遠遠的。當她高中時,堂區來了位新的本堂神父,這位神父開始組成一個年輕人的團體,每月有一次聚會,和年輕人一起唱歌、教他們祈禱。在與神父的相處中,Antonia似乎慢慢地發現信仰的內涵,體會到信仰不是小時候背誦的道理,或者一堆的教條;大人們說的「天主」──祈禱的對象,祂是醒著的,真得會俯聽人們的祈禱,這個信仰是有生命的。
這樣的「發現」並沒有燃起Antonia對天主的熊熊熱火,生活中「該做的事」還是要繼續。完成高中學業後,Antonia理所當然地進入大學。自由自在的大學生活,五花八門的社團活動,填滿Antonia的生活,但天主的奇妙化工,就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悄悄地開始醞釀。
Antonia每天必須搭公車到學校,就在公車站牌的旁邊,有座修女們負責的安老院。雖然Antonia有位朋友的親戚住在那兒,朋友曾邀請她到安老院看看,Antonia總是拒絕,因為身為現代青年,走進安老院與自己的身分是多麼不協調呀!有一天,她在等公車時,突然來了場大雨,沒有任何雨具的Antonia,不得不進入安老院避雨。當她走進安老院,赫然發現那個地方好安靜,而且大家都帶著微笑,她被這樣的情境震懾住,然後,她受到吸引,走進聖堂,開始與神的對話。
自此,Antonia開始「偷偷地」去安老院,她不好意思讓身邊的朋友知道,怕大家覺得她行為怪異,而她也只是去聖堂祈禱,向那位「醒著的天主」說話。慢慢地,她想要瞭解天主要她做什麼?於是,她開始接觸安老院內的老人和為老人們服務的修女。然而,家人並不喜歡她與修女們接觸,他們總希望自己的女兒「正常」的生活,不希望女兒走向「修道生活」。在安老院的日子,一點一點地吸引著安修女,她漸漸體驗到──「天主要她」,她雖說不出真正的原因是什麼,可是她知道,天主不是要她變成和安老院內的修女一樣,而是讓那群修女的精神,她也有!在發現了天主給的這份禮物──「她也有」之後,Antonia決定擁抱這份禮物。就這樣,一場大雨的牽引,幾年之後,在一個人身上開出美麗的果實,她就是Sister Antonia,而那群修女們,就是她的姊妹──安貧小姐妹會的修女。
初入修院,有兩年的初學時間,當時一同開始修道的共有五位姊妹,彼此感情很好,一起學習如何做修女。正值二八年華,年輕人的輕狂她們也有,她們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夢,也想恣意地揮灑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安修女率真地說道:「只是我們的玩法不同!」
當時的初學導師以詼諧的口吻告訴她們:「我不要你們成為布丁修女,布丁軟軟的隨著容器不同,有不同的形狀,沒有自己的樣子。妳們應當強壯,知道自己的方向,活出天主創造的、獨一無二的妳。」安修女喜歡「布丁修女」這個有趣的比喻;它提醒自己即使每天有固定的作息時間,團體中大家穿著一樣的會服,但每一個人都是那麼特別,都是天主最愛的寶貝。然而,團體生活總是需要彼此適應,修女們一起生活,一同工作、祈禱,總有些習慣不太相同,學習接納每一位姊妹,學習將團體的好處放在自己的利益前面,如同跟隨耶穌的門徒,每一位個性不同,卻因為耶穌,而可以在一起,她們也是這樣。
三年前,修會長上決定派安修女到台灣,安修女欣然地答應,為了耶穌,任何地方她都可以去;即使那時候的她,根本沒有辦法在地圖上指出台灣在哪裡。安修女來到台灣後,先學習台語,七個月後開始學國語,一邊學習語言,也一邊開始照顧台灣的爺爺和奶奶們。除了語言不同,長者們的需要──被關心、被愛是相同的,很快地安修女便熟悉了在台灣的生活。
大多數的人喜歡小孩子,小孩子總是那麼可愛,而且讓人覺得充滿希望;喜歡老人的人就不多了,固執、愛耍脾氣是一般人對老人家的刻板印象,風燭殘年的生命,更是讓人感覺無奈與不勝唏噓,這群「安貧小姊妹會」的修女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時時刻刻面對這些「看似沒希望」的老人們,難道不會疲倦?安修女眨著眼睛,微笑地述說著自己如何從長者身上學習面對生命的智慧,她說:「也就因為沒有人看到他們,但天主會看見他們,所以修女們也要看著他們,尤其這些貧苦無依的老人。」許多老人原本不認識天主,因著修女們的行動,他們認識了天主,知道人世生命的結束不是永遠結束;在天國裡有永恆的生命。修女們把她們的希望,帶給院中的爺爺和奶奶們,幫助他們喜樂地活出在世上生命樂章的完結篇。
原本只是空有教友身份的Antonia,如今是完全奉獻生命的安修女,這不是變魔術般突然改變,而是太多人給了安修女潛移默化的影響:高中時期的本堂神父與耶穌的關係很好,Antonia看到他的一言一行;西班牙安老院中的修女們認真地活出天主賞賜的禮物,Antonia看到她們的一舉一動;會祖余剛貞修女的自傳,幫助Antonia真實地活出安貧小姊妹會的樣子。從西班牙到台灣,安道寧修女快樂地答覆天主:「我在這裏!」然後便緊緊地跟隨著耶穌,與一群姊妹們一同為清苦的老人們服務。日子每天在改變,不同的問題會產生,維持自己選擇的方法,就是每天聽耶穌的話、看耶穌的行動,直接向耶穌學習,她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悄悄地說:「我有一個秘密,就是God is life.」
下一回,當你到了八里安老院,記得向安修女打聲招呼,看看她如何將她的秘密公諸於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