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如炳
每當想到以下這段故事,總會勾起對過去和未來的遐想:北宋熙寧年間(1068~1079),王安石與王珪同為宰相。有一天上朝的時候,一隻虱子延著王安石的內衣領子向上爬,一直爬到他的鬍鬚上,宋神宗看著發笑,而王安石自己還不知道。退朝之後,王珪就指著虱子告訴他,王安石命侍從把虱子捏掉。王珪說:「不能輕易捏掉,我現在就獻上一讚頌它的話」,王安石問他怎樣講。王珪說:「屢遊相鬚,曾經御覽」,說得王安石也笑了(參宋《墨客揮犀》)。
雖然王安石是一個非常邋遢的人,他「經常不洗沐,衣服雖敞,亦不浣濯」(宋《石林燕語》)。但是一位堂堂宰相,竟然髒到身上長蝨子的地步,今天聽起來真是不可思議。不過,以上講的是九百多年前的事情,當時既缺乏有效的滅蟲方法,又沒有較全面的衛生知識。如果再向前推,在遙遠的原始年代,我們的祖先不僅受到百蟲的侵擾,還要遭遇群獸的侵害,不僅沒有衛生知識,就連倫理道德也矇矓瞶瞶。可是,年覆一年,一步一步,人類還是由蒙昧走到現代文明。
仔細想一下,總覺得人類的歷史,也可以說就是一不文明發展史。當初,我們的祖先赤身露體地在森林裡追來殺去,也難怪他們,不然的話就自身難保。而現在,和平、人道、社會良心等,已經是公認的文明準則。儘管在歷史上也曾出現過暫時的倒退及某種文明的消失,但整個歷史趨勢是日益進步發展的,這是無法扭轉的事實。
也可以說,人類歷史就是一個人性趨向完美的過程,僅以十字架為例:任何一個稍有一點人性的現代人,都不忍心目睹真實的十字架酷刑。而當時的猶太人在刑場的十字架前指指點點,說長道短,習以為常。真說不清他們的人性是被扭曲,亦或是尚未甦醒。耶穌說他們:「心硬」。然而現在,人性已成為各種不同信仰者的共識。任何違反人性的事物,至少都會遭到輿論上的譴責。
基督的信徒更能欣喜地發覺,文明正向人性靠攏,人性正向天主靠攏,更確切地說:人性原本就來自天主-「主於是照自己的肖像造了人,就是照天主的肖像造了人:造了一男一女」(創一27)。所以,人性趨向完美,也就是人性的回歸天主。
當然,歷史的趨勢並不能覆蓋現實中的不幸,戰爭和殺戮從未在人間停歇;貧富懸殊得叫人瞠目結舌;有時人情冷漠得令人心寒,虛偽得令人作嘔。不過,也正是這些不幸,玉成了一代又一代聖愛的使者,真正的歷史傳人:十九世紀的鮑思高神父、廿世紀的德肋撒姆姆、廿一世紀還會有、廿二世紀還將有……。未來將是怎樣的呢?我們很難想像。就如同當年祖先們想不到以後會有電腦、宇宙飛船、「克隆」技術、……還有高官政委的鬍鬚上絕對不允許爬蝨子。那麼飛速發展的高科技,會不會把地球搞得翻船呢?不會,肯定不會。物質文明必須用精神文明作基礎,物質文明提高了,精神文明必須相對提高,否則就是自尋煩惱,有史為證。我們的後人絕不會比我們糊塗,他們會更懂得省察過去,以史為鑑。所以,人性將日趨完美,天主的國將日益光揚,真正一牧一棧,這是毋庸置疑的:「它相似一粒芥子,人取來種在自己的園中,它遂生長起來,成了大樹,天上的飛鳥都棲息在它的枝頭上」(路十三19)。
人類的歷史也就是一部耶穌基督的救贖史。教宗若望保祿二世的《聖體聖事與傳教》文告中說:「基督托付給教會的使命,離開完成的時候,還有一段很遙遠的距離」。且不論在遙遠的未來將發生哪些事情,單聽耶穌的親口許諾:「我再給你說:你是伯多祿(磐石),在這磐石上,我要建立我的教會,陰間的門決不能戰勝她」(瑪十六18)。雖然由於原罪厄娃的子孫離開了天主,但是藉著耶穌的救贖,人類仍將歸於天主,不論這中間要經過多麼漫長曲折的歲月,謹奉上一句天主的聖訓與讀者諸君共享:「我是「阿耳法」和「敖默加」,元始和終末。」(默廿一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