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言
生命轉向天主,是悔改的真義。初次聽到這句話,有如醍醐灌頂。真正收當頭棒喝之效,則在讀「門徒研經班」,上第十八課「門徒」這個主題時,第四次看到「聖經教導」中說:「耶穌傳道的第一個字是『悔改』(參瑪四17)。悔改不只是認罪和為自己所犯過的罪懺悔,更重要的是回轉。悔改的意思是改變方向,以新的方式思想和生活,活出新的生命。」
在二○○七年新春後,參與聖灰禮儀,領了聖灰,額際的黑灰印記,不就在宣告生命的改變,是轉向天主──生命的源頭,做「歸根復性」的調整嗎?身口意的歸根復性,在淨身、訥言、存善。一字口訣,則是空,是虛,是謙。一想到「謙」,隨即出現的,就是耶穌聖心的「良善心謙」圖像了。緊接著浮現腦海的是耶穌的呼召:「你們揹起我的軛,跟我學吧!因為我是良善心謙的,這樣你們必要找得你們靈魂的安息,因為我的軛是柔和的,我的擔子是輕鬆的。」(瑪十一29~30)
耶穌的軛和擔子是什麼呢?四旬期間首週五晚,敬禮耶穌聖心彌撒前公拜苦路,走到西滿代背耶穌的十字架之處。顯然耶穌口中的軛和擔子,就是耶穌背上的十字架了。十字架集結了全人類累世以來的罪孽和懲罰,即使是代表性、象徵性的,也有千鈞萬鈞的重量吧!但有耶穌一肩扛起,有歷代門徒、聖人聖女代負,在大公教會諸聖通功電流巨網內,每人所分擔的,便只有蛛網一絲的重量了。哇!真輕,夠韌。千年不斷,萬里不絕。只要如葡萄一粒、一串,根附葡萄的大枝、大樹上,有生命之源供應所需,便不致枯竭而脫落。
那麼,就從安身、淨口、轉念起步吧!週五下工後便是長週末的開端,大可逛街休閒、爬山運動、約友共餐、電影獨享,也可轉念,安身聖堂,挣脫世俗享樂誘惑,參加公拜苦路行列。這為一向視「人生已夠苦,何必拜苦路?」的我而言,生命終於有了轉向。這是恩寵,是呼召,我只是回應,便經歷了一番、二番、三番,有如三溫暖的洗潔、淨身、漱口、洗心。聖家堂用的苦路手冊,是孫柔遠神父譯本,簡潔清新,深入人心,大受感動。尤其是「耶穌與我」的話語禱詞,切中心病、口業、身疾。
第一次沐浴是在第八處:「耶穌安慰耶路撒冷婦女」,「我的禱詞」正是我的禱詞,是我該承認並認罪,卻從不承認、面對的,一經隨眾公唸,自有洗心、漱口、淨身的效果。「我主耶穌,祢在苦難中所彰顯的慈悲與憐憫是無可比擬的。主啊!請幫助我向祢學習。每當我想反唇相譏那些嘲笑辱罵我的人,想反駁那些誤會或毀謗我的人,以及想咒罵那些侵犯我隱私的人,請幫助我克制口舌,不出任何惡言。願溫良慈善也成為我的裝扮。主啊!請使我肖似祢的良善心謙。」
第二次清洗是在第十一處:「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推開生活中每一個十字架後的心,只有更沉重,迎向並接納,由被迫轉主動,便可化不樂為甘心了。於是,隨眾開口,向主耶穌說:「此時此地,我甘心情願接受我生命中一切可能的病痛、折磨和苦難,樂意親吻我生命中的每一個十字架。讚美十字架,使我能與祢同在,成為協同祢的救贖者。」好大的口氣!不敢當也得當了吧?啊……?嗯,嗯,好鬱卒。低頭,下跪,如此坦承。
再起身,走向第十四處:「耶穌被埋葬於墳墓中」,這是無始無終、不死不滅、永生之子耶穌說的自始至終決、絕不改變的話:「我定睛注視你,我的肢體。此刻開始,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你要做我的門徒,你要成為被迫害者,你要成為聖徒。」結合大我和小我,一粒小我緊緊攀附著葡萄的大樹粗幹,才敢隨眾開口道:「主啊!我知道我一無所是,一無所能,請祢協助我。」以及十四處每處必有的祈求:「天主,為祢所受的苦難,可憐我們。」
次日,門徒研經的核心組十人,在為期九個月每週六例行備課中,第十九課主題「門徒」深入研讀瑪竇福音廿六~廿八章,三組各讀一章,共同探討:「從福音觀點來看我們所背負的十字架其本質是什麼?」「廿八章是寫耶穌復活後的事,哪有十字架?不是早就脫離了?」經過一番分享、交換、探討,再看耶穌復活後說要門徒往訓萬民,因聖三名付洗,教導守誡。啊!這不就是「福傳的十字架」?「看!我同你們天天在一起,直到今世的終結。」(瑪廿八20b)
原來,當我們揹起「福傳的十字架」時,是繼續耶穌在世未完成的事工,如此分擔耶穌的十字架,自然如蛛絲般輕。生命一旦轉向天主,道成肉身的耶穌基督便是我們今生今世活命的榜樣,十字架成了標竿,安身立命之道從此展開,今後口誦心維、身體力行的,應是「天國大憲章」──「真福八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