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任吉
捷克新浪潮導演楊斯維拉克,曾以《遊子》一片獲奧斯卡最佳外語片。他的新作《布拉格練習曲》,是一部妙趣橫生、專為由中年步入老年的觀眾量身訂做的電影。影片中的主角,夫妻倆都是老師。先生是捷克文學教師,剛退休,妻子在家敎語文會話。老夫老妻幾十年的相處,對彼此的人格特質、思考風格、行為舉止,都非常熟悉。過去一成不變的生活舊習,因著即將面對的新狀況、新的人際關係,而發生許多趣味十足的笑料,也增加了本片的可看性。
男主角雖從教職主動退休,但是卻「閒不下來」,而且「日子總是要過下去」,因此如何安排每日的活動,又將如何面對新的人際來往等,在在都成為重要的課題。編導的手法靈巧,使全片充滿喜感,很容易引起各階層年齡觀眾的共鳴。為中、老年的觀眾,藉本片可以反思自己的生活;為年輕、或已婚將面臨七年之癢誘惑的夫妻,隨著電影情節的起伏,常有感同身受的會心一笑,或在大笑之餘,想想自己要如何過得快樂,活得有意義,這些都是本片可以達到的效果。
細心的觀眾在電影的前段,從文學的詩句和歌唱的插曲中,就可以體會本片的訴求訊息:愛的追尋與生活意義的探討。如男主角在課堂上敎捷克詩人的詩句時,提及真實的「愛」有時雖渺小,但對人生的影響,卻意義重大,值得人付出與尋覓。在轉場的歌曲中,也唱出了男主角的心聲;他感慨自己的生活,即使到了退休年紀,還不明白為什麼要活著?還在探尋人生的意義。
後來男主角是在新的工作中,找到生活的樂趣。這也應驗了平常常聽醫生對老年人說的:退休的人要有「三多」,身體的活動量要多;心智、頭腦的靈活運用要多;蔬果平時要取用的多。本片的附加價值,是在協助觀眾,尤其是步入中老年,要樂觀學習,並在退休後,安排自己過個健康的生活。
片中對中老年人的心理變化、行為舉止、思考行動減緩的現象,都有很傳神、生活化的描繪。平常老人在家居生活,或工作當中,會有許多陰錯陽差、不自覺的遺忘現象。常常心中所想的事,與做的時候,因身體的動作減慢,或被環境的新事物分心,因此心神無法集中,而言行不一致、或弄錯狀況;在年輕人看來,就會產生許多笑話。本片男主角退休後,以為只要熟悉市區的地理位置,又有判斷的能力,就可以應徵騎腳踏車,做社區、市區間的快遞工作。當他穿上顏色鮮明、緊身的制服,一身年輕人打扮準備工作時,雖然勇氣值得肯定,可惜在送件途中卻險象叢生,差一點就出了人命。
大概是眼睛老花,又因在上班時、想外出偷腥,心情緊張,把日期看錯了。結果是偷雞不著蝕把米,遇到對方的老公,一付尷尬、拼命要說謊的表情,十分逗趣。回到家中,看到剛剪過頭髮的妻子,以為可以逃過一刧。沒想到平日不到先生辦公室的妻子,為了向先生展示新髮型,興沖沖地跑去,卻撲了個空,害得先生又得瞎掰自己不在辦公室的理由。全片情節順暢、節奏輕快,演員的表演也自然、生動,常引起觀眾的哄堂大笑,娛樂效果十足。
尊重人及大自然,是布拉格的天然文化之美。退休的老人堅持要工作,接觸人群,讓自己生活得有活力、有熱誠,又再以愛鄉土、人文的心情,善度自己的生活,故事本身就是首美麗的生活詩篇。
本片男主角曾形容自己「是一位招呼型的男人」(A man of greeting type),表示他的一種生活態度和理念,是在與人、與大自然,與生活中所遭遇的一切人、地、物的互動、祝福、善意對話和交談中度過。這樣的生活信念,表達對自我身分的認同,也是貫穿全片的一致性思想,值得肯定。
本片也用相當多的篇幅,毫不煽情地描寫老人在性方面的需求。人都需要友誼,而且渴望親密關係,年紀大了,雖然力不從心,但在潛意識的夢中,表達了人性的基本需求。這些就點到為止,不必在此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