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寬薇
《老子》第九章總共39個字,講的是過猶不及同樣是不明智的。儒學《中庸》所推崇的也是這一點:「致中和」則能「天地位焉,萬物育焉」;換句話說,就是天下事事物物因著中庸之道而各得其所,都能順序生長發展。但孔子在推崇之餘,卻也感嘆「中庸不可能也」,「民鮮能久矣」。偶而有一次讓自己不偏不倚,並不難做到,恆常持續地待人接物都守住分寸,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偶而一次不偏不倚的行為表現,固然是可圈可點,但要能在生活上如此恆常持平,那就是真正修身養性的生活之道了。「持而盈之,不如其已」,這兩句話也是大夥耳熟能詳的不要鋒芒畢露之勸言。勸我不要太露鋒芒,但我要如何拿捏呢?天生我才必有用呀!真用出來了,又會刺傷別人嗎?因此而興起紛擾不睦!?
接著讀九章的下兩句,就能有具體的事物為例了。「揣而銳之,不可長保。」記得小時候削枝鉛筆得花上好長的時間,因為要它是尖尖細細的,看著就喜歡,可惜還沒寫上兩個字呢,就聽見「嗶」的一聲,鉛筆心斷了,小小一節黑鉛落在紙上,情緒一翻騰,嘴裡一邊怨,一隻手指就去壓那黑點,結果紙上污點重重,還得用橡皮去擦。又怨又怒有什麼用呢?可是當時會的就是這麼點能耐。如今仍然喜歡使用鉛筆,但再怎麼削也是適可而止,削過的筆尖觸觸手指不銳利,感覺還挺舒服的。
其實,凡事不要做過份的要求、過份的表現,這是我們信仰生活的基本所在。我是一個受造的生命體,別人也是;既都是受造、受生於世,那麼任誰都是有限而不完美的,任誰都沒有絕對的真相。
在此基礎上,敬天愛人,自然凡事都不敢太過份了吧!我是否超過了分寸、而傷及他人呢?這就得看他人的反應。他人對我一言一行的反應,是自我反省、自我檢討的最好材料,如果我能冷靜地做這項功課,日久天長,我的鉛筆就不會削得太尖銳了;若我不懂得珍惜他人對我的「反彈」,反以敵對之心應付對方,那就錯失良機了。
「你們的話,是就說是,非就說非,其他多餘的就是出於邪惡。」細心想想《福音》上的這句話,其中涵義並不那麼狹隘,只針對說話必須實在不欺而已;耶穌所告誡的,就是要我們待人處世時,都不可以強出頭、大誇張,而要不偏不倚,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