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任吉
本片講的是法國「素樸藝術」的代表畫家色辣芬‧路易一生傳奇的故事。她住在法國桑利斯小鎮,外表看起來像似村婦,實際上卻是位天才畫家。
色辣芬(字根原意是天使)是一位清潔工人,一位社會地位低下、沒有受過良好教育的女佣。她的父親是位鐘錶匠,但在影片中,並未提及她的親人,而是自己過著早出晚歸、獨來獨往的獨居生活。她也不介意吃別人剩下的飯菜,或被別人當做窮苦、靠乞討維生的可憐人。
色辣芬會在為人幫傭的機會中,私下學習作飯菜、釀酒,偶爾有機會,也為修女們準備一頓美食。她也會按自己的能力、生活的形態,自在的享受生命。譬如她會自個兒帶著平日留下來的水果、麵包,沐浴在大自然或溪水中,或在草地上躺臥,或爬上樹幹,盡情地享受清新的空氣,徜徉在如詩如畫的田園風景中。
色辣芬將賺的錢都攢下來買顏料或畫畫的器材,然後在夜裡全心投入作畫。她的畫作是在鄉村畫家們偶然的午餐聚會中,被藝評家無意中發現。直到第一次大戰後,她死後的第三年,藝評家威廉伍德才幫她開成個人畫展,從此被公認為素樸藝術的畫家。
她是一位虔誠的天主教友,到教堂參與彌撒、早課、祈禱是例行的靈修功課。這位被稱為「素樸藝術」、「現代最原始畫家」的色辣芬,休息時常陶醉在大自然的環境中,享受來自天主恩寵的生命。她完全融入天主創造的美好萬物中,甚至有時天真起來,會與樹木、昆蟲、小鳥談話,這些都讓人想到聖方濟的太陽兄弟、月亮姐妹的靈修傳統。
本片在畫家色辣芬與藝評家的對話中,曾討論到宗教信仰的問題,雖只是輕描淡寫,提及她對天主的信任、對聖母的依賴。但信仰給予色辣芬的影響與過著同性戀生活的藝評家,兩人無論在生活的動機、生命力,以及情感生活上有所不同,也因此使得劇情產生了無形的張力。
電影中多次運用額我略的聖樂為背景,畫家色辣芬在做完畫之前,也會發自內心的唱出讚美、頌揚天主的美妙歌聲,這都是身為教友的觀眾可以特別欣賞、意會的。
本片也表達了第一次大戰期間、法國教友在教會中參與聖事、禮儀,所受到的自然薰陶。聖女小德蘭,或其他聖人、聖女的話語,也直接影響了他們的生活。此片在無形中引導觀眾體會法國鄉間民眾純樸、喜悅的宗教信仰生活。
電影平鋪直述的講故事,沒有太多刻意設計的衝突和戲劇高潮。多是詳細描述影片主角日常生活的畫面。觀眾平常如果對人物沒有興趣,對音樂、繪畫也不了解,觀看本片時,會覺得有些單調、枯燥。但是如果細心觀察,幾乎每一個鏡頭,導演都在努力捕捉大自然萬物的美,如山坡、草原、小橋、溪水……,還有戶內、戶外、窗裡、窗外,造物主揮灑的陽光,以及大地綠、黃、紅、藍、深淺豔麗不同的花葉、光影,和人物單純的個性及自然的舉止,相信愛好電影、喜歡深入體驗影像之美的觀眾會十分喜愛。此外,法國文化中,對人隱私權的尊重,生活細節如服飾、餐飲的講究,溝通用語的優雅,講究的高尚舉止等,在片中也一一呈現。
天才與瘋子之間,只有一線之隔。本片提到畫家色辣芬走火入魔,在戰後資本主義興起、經濟大蕭條衝擊的氣氛下,卻反向行動,為了要過奢華的物資生活,日以繼夜,完全無我、幾近發狂的繪畫,最後被送至精神病院等情節。就和現在的情況一樣,全球經濟進入衰退期,但還是有人拿著大筆現金瘋狂購買。片尾的整大段,觸及人性無底的慾望,以及人的貪求與脆弱,本片雖無複雜的情節,但仍有人性深度內在衝突的描述。
電影中所呈現的色辣芬‧路易的畫,以水果、樹葉、樹幹為主。有時像在海底、有時像在草原中,色彩鮮麗,對比明顯、突出,將每一個獨特的花、樹、果、草堆積在一起,獨特與群體的組合,反映造物者在大地鋪設的美麗精華。
畫中的花葉,有時像毛毛蟲,有時像海草,鮮豔的植物跳躍於大地與海洋間。水果像眼睛,也是大地豐富的果實,呈現素樸、原始的綠野之美,值得學習與欣賞。片中藝評家的妹妹,曾問過畫家色辣芬做畫的動機,是否因為有過熱情的戀愛,或生離死別的戀情?但我們卻寧願相信,是天主在不同的時代派遣天使,又一次地向我們述說了上天創造的美麗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