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念祖
因涉案被拘禁的台灣前總統陳水扁,在看守所中寫的新書《台灣的十字架》,出版前就已成為熱門話題。台灣的政壇與民間,對書中敘述阿扁夢到三選總統一事,紛紛作出各種不同解讀。古往今來,從占星卜卦的江湖術士、到派別林立的心理學家,對分析解夢之事,總是樂此不疲。但是像台灣這樣由政治人物帶領的「解夢熱潮」,恐怕還是史無前例吧!
阿扁身陷囹圄之際,情緒波動,作些如幻似真的美夢,本不足以為奇。政治人物夢到與國是政局相關之事,更是理所當然。久居美國的老僑如我,對台灣政治既無意、也無權置評,但是因為阿扁曾為台灣的最高領導人,書名之中又有「十字架」,令我不由的聯想起聖經中的幾則古代君王所作之夢。
聖經中最著名的君王夢,是以色列的撒羅滿(所羅門)王在初登基時,誠心的為天主獻了一千全燔祭後,夜間夢到上主對他說:「你不拘求什麼,我必給你」(列上三5)。面對天主這樣慷慨的應允,撒羅滿既沒有祈求長壽富貴,也沒要求雄霸天下,單單只求了一顆能判斷善惡的慧心。結果天主不但賜給了他曠世的智慧,更讓他建立起幅員遼闊的王國,享有傲視天下的榮華富貴。
這位虔敬睿智,深得天主喜愛的年輕君王,在意得志滿之後,卻沉迷女色,廣興宮殿,並隨著上千的異國嬪妃崇拜異神,招致天主的忿怒。因此他死後,以色列盛極而衰,南北分裂。四百年間,南北兩國先後亡於亞述及巴比倫。雄才大略的巴比倫王拿步高(尼布甲尼撒)又滅了亞述,建立了版圖空前的大帝國(參列上、列下)。
拿步高王在國勢頂盛之時,卻為惡夢連連所擾,不得安眠。夢中他見一光輝燦爛,相貌可怕,有著金頭銀胸、銅腹鐵脛的巨大立像,為一塊滾落的巨石擊碎。然後巨石變成一座大山,佔據全地。宮中的智者,達尼爾先知得天主啟示,為君王解此怪夢。原來「金頭」象徵如日中天的巴比倫君王,銀胸、銅腹、鐵脛、泥腳,則是未來數百年中,將來要興衰替代巴比倫的波斯、希臘、及敘利亞等王國。但是到了最後,這一切邦國都將灰飛煙滅,惟有默西亞建立的神國,永存弗替(達二)。
拿步高的第二個異夢,是見到一棵高可摩天的巨樹,被天使砍倒,並用鐵索和銅鏈將餘幹捆住,棄置田野,與走獸分食。達尼爾先知警告拿步高說,大樹代表君王的權勢達於地極,但他將由人間被驅逐,與田野的走獸為伍,餐風露宿,食草如牛,直到他承認天主是統治一切的至高者,他才能歸回自己的王國。因此達尼爾勸告大王要厲行正義,補贖罪過,憐貧濟困,以抵償不義;如此他的福樂或許可得延長(達四)。
雖然拿步高在有生之年,沒有親見他手建的龐大帝國的淪亡,但是他的第二個異夢,卻在一年之後,毫不留情的給了他當頭棒喝。某日,當他在王宮樓台上眺望繁華的王都,自豪這一切皆是他憑自己的能力所建,彰顯了君王的威榮時,夢境中的慘況突然在他身上一一應驗。「他被逐離開了人群,吃草如同牛一樣,他的身體為露水浸濕,直到他的頭髮長的有如鷹的羽翼,指甲有如鳥的爪子」(達四30)。過了長久的時間後,他的理智恢復了常態,承認了至高的天主,才得重享君王的威嚴富貴。(註)
讀了聖經中的這些君王之夢後,再回頭來看阿扁的夢,讓我們多了一層省思。扁夢的熱潮會過去。四年一次的總統大選會過去。藍綠的爭執會過去。所有政治人物會過去。一切邦國也都將會過去。我們與其問什麼是「台灣的十字架」?法院會如何審判阿扁?不如自省,什麼是我的十字架?天主將會如何審判我?
當天主的神國來臨時,當我們面對天主時,我能無愧的說,「主,我如西滿一樣,減輕了你背負的十字架」嗎?我能喜悅的對主說,「主,我光榮了你的十字架」嗎?如果我們沒有一顆能判斷善惡的慧心,不承認天主才是我生命的目標,不能厲行正義,憐貧濟困,補贖罪過,我們縱能贏得富貴權勢有如拿步高,又豈能免去他的噩夢:由人間被驅逐,餐風露宿,食草如牛,與田野走獸為伍呢?
註:拿步高患的是一種名為「狼化妄想症」(lycanthropy,又名狼狂症)的精神疾病。「狼化」之名,始於一種狼人的傳說。這種疾病的患者,會幻覺自己變成狼或其他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