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任吉
「你們是出於你們的父親魔鬼,並願意追隨你們父親的慾望。從起初,他就是殺人的兇手,不站在真理上,因為在他內沒有真理;他幾時撒謊,正出於他的本性,因為他是撒謊者,而且又是撒謊者的父親。」(若八44)這是耶穌對亞巴郎的後代──猶太人,在言詞辯論上最厲害的指摘。
這段經文,對過去一些殘酷的歷史,如二次大戰納粹集體謀殺猶太人、中國文革,以及現代人有了金錢、權勢後,就自以為是神而專制霸權、殘殺異己、習慣撒謊等現象的描述,可謂一針見血。
「凡向弟兄發怒的,就要受到裁判。誰向自己的弟兄說:『傻子』,就要受議會的裁判;誰若說『瘋子』,就要受火獄的罰。」(瑪五22)而由這段教訓可看出,耶穌對於人際關係和倫理生活的要求層次非常高。
綜觀以上兩節經文,可以協助我們在面對人性的罪惡與醜陋的同時,也能以無限寬恕、接納的愛來追求完美的聖德。而這也正是我們理想人生的準則。
在觀看《為愛朗讀》影片時,我們可用基督信仰的寬廣視野做導引,更深入歷史情境中,欣賞在混亂世代裡,一位36歲原是納粹禁衛軍的女警衛,今日淪為工人階級的車掌小姐,在她與小她20歲的青年之間,所發展出的一段真愛旅程。
他們兩人從人性本能的關懷,進而發展到身體的強力吸引、情慾的結合,最後走向成熟的友誼──關懷、負責、接納、包容,因此而獲得在愛中的釋放以及身心的自由。
誠如片中的法學教授在課堂上所說的:在這個世界上,審判人有兩個力量,一是良心,即良知所決定的倫理道德;一是法律判決。法律其實非常受限於時間、空間和族群,有時它不管過去,也不看未來,只是在現在的時空環境下,對某事件或對某人做出了嚴厲的判斷。
本片表面呈現的,是在納粹殺害猶太人的傷痛歷史中,有一位不識字的女警衛,在審判中公開承認她是帶頭的女警,負責挑選每天送入瓦斯房的被害人,並承認自己做了她根本不可能會做的事──每日親撰工作報告,結果被判定為納粹的幫兇。實際上,她只是一位良心被扭曲,自認為是奉公守法的國家公務員而已。
二次大戰後,她獨自一人隱姓埋名,過著孤寂、壓抑的生活,因為她個人曾經做過的事、後人對納粹屠殺猶太人的看法,以及時代環境中錯綜複雜的情況,使得許多事都充滿了衝突。
更有趣的是,一位16歲的男孩,從高中時代的奇情之旅開始,歷經大學法學院的專業教育生活,後來結婚又離婚,有了一個長大成人的女兒。他雖持續與不同的女人發生關係,也成為事業有成的執業律師,但他一輩子難以忘懷,也始終無法面對的,卻是他與大他20歲的女子二人之間的禁忌情感。那是他在讀書時代,瞞著家人和同學,過著一段不可公開、為愛人朗讀的生活。那段青春時期的激情、失落、惆悵歲月,根本是一種不知愛為何物的記憶,沒有未來,也沒有結局。
他在法學院的專業養成時期,卻如同嫌犯般,與法庭的審訊同步,過著內心極端煎熬,也不斷被審問的日子。在他成長的歲月中,有機會誠實地面對過去,並學習重建一種彼此真誠、信賴、關懷、包容的人際關係,但他沒有坦然面對。連在法庭中,有機會為曾有過親密關係的女方,作出正義、真實情況的陳述時,卻也沒有聽從老師的建議,勇敢地站出來作證。
直到最後兩人相遇的一場戲,他面對影響自己一輩子情感的人,卻表現得如同應付公事般。一股男性自我、自私、驕傲,對情感不敢、也不願意負責所流露的無情面容,讓長他20歲,日暮西山的老女友,真是情何以堪?!
最大的悲劇不只在於女主角的自我了斷,也在於男主角是個不會負責、永遠長不大的「小子」(女友對他一直的暱稱)。直到心愛的人走了,他才終於學會了愛,找到了傾訴的對象,也安排了自我救贖之路。
繼《時時刻刻》與《舞動人生》之後,導演史帝芬戴爾卓的第三部電影《為愛朗讀》,不但在刻畫人性、情感生活上十分細膩,而且在描述大時代小人物的悲喜方面,也深具內涵,令人動容。《鐵達尼號》的英國演員凱特溫斯蕾,因本片連獲三項最佳女演員獎。《英倫情人》的演員雷夫費恩斯和年輕演員大衛克羅數,也都有精湛的演出。隨著奧斯卡金像獎的季節,還有《送行者:禮儀師的樂章》、《自由大道》等,都是值得向觀眾朋友推薦的好看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