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寬薇
莊子在〈人間世〉裡論及:
若一志,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
耳止於聽,心止於符,氣也者,虛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虛。
他的意思是說人要專心一志,超越耳朵、超越心,進入極虛之境,以便與道相遇。所謂極虛並不是空蕩無物,極虛一點也不消極。虛與道相連,意味著虛就是要除去我們所有的主觀思維,或太多太多的、既成的概念等,所以不要以耳聽,不要以心聽,要放下這些才真能有所聽而觸及道。
聖經先知書上總不忘提醒選民:要聽從上主的聲音;上主也多次埋怨選民「不聽從祂!」耶穌傳道時則感嘆說:「有耳的聽吧!」這「聽之以氣」和「有耳的聽吧」,真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種聽不是生理上的聽,而是生命上的聽。生理上的聽是與生俱來的,不需要學習,但是生命上的聽,需要學習、需要培養。所要學習和培養的就是靜,一種「歸根曰靜」的靜。若真能習得這種歸回根源的靜,我們就可以用生命之氣「聽」生命了,也就具備了耶穌所期待於我們的「耳朵」了。
靜,不是沒有聲音;靜,是沒有雜念。雜念涵蓋很廣,對自己的焦慮不安、對他人的難以捉摸或想設法捉摸、對社會國家甚至對大地的憂心恐慌等等,都是難以揮去的雜念。它們令人不得安靜,令人有耳而聽不清楚、聽不明白。
學習聽,就是學習去除雜念。穩立在信仰基礎上,活出一個活潑生動的信仰生活的人,要去除雜念並不困難。
活潑的信仰,讓人回歸天主,回歸祂的創造、祂的主權、祂的愛,這樣的回歸不是思想遊戲,不是理性肯定,而是情感的認同,信躍升為愛,也是一份由生活經驗的累積而產生的虔敬之情。
這樣的回歸,自然就能將一切的一切交託上主,會退一步海濶天空地靜觀生命必有的旅程,小至個人私事、大至國家社會的演變、大地的運轉,都少不了天主的關懷,「兩隻麻雀不是賣一個銅錢嗎?但若沒有你們天父的許可,牠們中連一隻也不會掉在地上」。
暢遊在天主的愛裡,踏著天主的步履,就能活一個安靜的生活,能以另一種聽覺感應天上人間的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