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任吉
講人性的殘忍面,片中描繪的夠多,譬如用手槍、步槍直接射殺人,而射殺腦部的畫面更為恐怖。一般在戰爭中,敵我雙方因槍戰而死亡,或戰後在法庭上的審判,對有意掀起戰爭,或在戰場上犯有重大罪行者判處死刑,這些觀眾都可以理解。但《南京、南京》片中,對手無寸鐵的降兵,在大廣場上直接執行槍決,甚至活埋,這些行為都明顯地違反國際上對待戰俘的法律。
本片導演嘗試解釋年輕的日本兵面對戰爭時,也是一臉的疑惑、害怕與恐懼,他們只是奉命行事,十分無辜。他雖然想客觀地表達「戰爭就是戰爭」,發動戰爭者才是元兇,但日本兵的行為,並不能引起真正的同情,因為中方的軍人是在被俘虜後槍決的,加上日兵對無辜的老弱婦孺,用侵略者的嘴臉,毫不尊重的嘻笑態度,肆意的強姦、槍殺,這些行為都必須被控訴與抗議。
片中還用整場的戲,描寫日軍佔領南京的慶祝典禮,用雄壯威武的鼓聲、舞蹈儀式,公開祭祀在戰爭中死亡的日軍戰士,那中方的傷亡者,平白被打死的亡魂,誰來悼念?他們的家屬、親人,誰來安慰?對戰爭的罪行,寬恕固然偉大,但對殘忍的殺戮行為,伸張正義,以及揭露事實的真相也是必須的。本片雖強調年輕士兵的無辜表情,還有運動、休閒時樸實的面貌,但導演的別有用心會給人一種有點天真、事不關己的味道,也便宜了戰爭的兇手,以及忽略了弱勢、死傷者所付出的生命代價。死亡的傷痛,國家在歷史中所受到的傷害,確實不能用簡單的合理化,一筆帶過,甚至一筆勾銷。
中國的導演陸川,繼《可可西里》之後,推出了《南京、南京》。他選擇南京大屠殺為電影體裁,需要很大的勇氣。有的創作者用紀錄片,將有親身經歷的人,以見證的方式表達,較容易取得認同(目前已有一些作品)。但是以劇情片的方式,則人物的故事、情節,以及視野範圍的拿捏,就是一項很大的挑戰。
本片成功表達了敵我雙方短兵相接,非要分個你死我活的尖銳立場,以及自然流露的疑惑、恐懼眼神。全片算是沒有冷場,劇情緊湊,一氣呵成。電影也是用幾位真實人物的故事做例子,表達他們親身經驗的慘痛。但可惜的是,只強調、刻畫了人物的面部表情,對這個歷史的悲痛事件:「生死之城」含意的表達,不夠深刻。
本片表達了日軍的殘暴,和中國人毫無反抗之力的悲哀、痛苦,但在生與死的主題上,尤其整個南京是死城的感覺,雖有著墨,但不明確。幾位電影人物的故事,雖枝節分明,但彼此缺乏脈絡合理的連貫。若只看個別人物的家庭故事,十分悲慘,有血有肉,但沒有骨骼,架構不出史詩鉅片的氣勢。
全片在劇情的連貫上,有多處瑕疵,因此呈現不出電影整體的意義與價值。然而從面對歷史真相的反省與勇氣上,還是有值得觀賞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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