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跨
巴黎聖母院世界有名,是巴黎的主教座堂(cathédrale),幾乎每天都可看見絡繹不絕的朝聖者與觀光客,大排長龍等待進入。雨果的名著《巴黎聖母院》,中譯為《鐘樓怪人》,已使她聲名遠播,近年以此名著製作演出的《巴黎聖母院》音樂劇又造成一波熱潮,到故事發生的實地一探究竟,也是個很自然的動機。
聖母院入口張貼「禁止用鎂光燈照相」、「禁止喧譁」……,但人們面對她的古老風華,實在禁不住要拍,尤其是她的彩繪玻璃。座堂內照明微弱,沒有陽光時,彩繪玻璃顯不出其瑰麗,於是有人為避開警衛的嚴厲眼光,「快速而偷偷地」使用閃光燈。至於喧譁,實在也很難為,誰能壓抑那由衷而發的讚嘆呢?而每個旅遊團或朝聖團都有人介紹導覽,結果就是音量逐漸升高啦!日課與彌撒時段絕對禁止遊客走動瀏覽,這是聖母院管理人員合理且應有的堅持。
神在我外,也在我心內,祂處處在,無處不在,我很認同這句話!但我承認我的專心度不夠,一定不會選擇在巴黎聖母院潛心祈禱。當然!站在福音傳播角度來看,很高興有這麼多人來看看!也許他們一生就這麼一次進到教堂裡。
想在巴黎市中心找到非常安靜的聖堂,享受一種天人交會的親密神聖感,當然不只巴黎聖母院,她的對岸不遠就有一處,那是位於左岸拉丁區的聖賽弗蘭(Saint Sévérin)。拉丁區遊客雖多,卻不影響聖賽弗蘭的寧靜。一個反差的例子:前年音樂節(6月23日),教堂外一組熱門搖滾樂團熱力大放送,青年男女高亢地隨著音樂扭動。踏進聖賽弗蘭,喧譁聲就留在厚實的木門外。堂內正有一組青年在帶領泰澤祈禱,之後,是巴洛克音樂會。
聖賽弗蘭是一個堂區,由巴黎教區的一個大修士團體與該團體的培育神師負責本堂事務,他們就住在離本堂不遠的地方。巴黎教區將大修士分成好幾個生活團體,散佈在巴黎不同的區域,每個團體都會負責一個堂區。等到晉升執事,再去其他堂區實習。
四旬期間,我會特別到一個不熟悉的地方過一天的「曠野」。有一次我在聖賽弗蘭默想、祈禱,突然衝進來兩個吉普賽少女,慌慌張張地想找地方躲起來,大概,她們扒觀光客的錢包被發現了。接著有兩個警察和一個女警也衝進教堂,隨後又進來另一位警察,他命令三位警察放手,並好好地跟那兩個女孩說話,女孩們接受他的勸導,自己走出教堂。
聖貞德(Sainte Jeanne d’Arc)聖堂是個收斂心神的好地方,屬於我們修院的聖堂;因為不在通衢大道上,必須穿越一棟大樓,或者走進一個巷道,沒有特別說明,一般人找不到,即使是當地人,也未必知道有這麼一座哥德式聖堂。白天開放讓外人來朝拜明供的聖體,作默想、祈禱,或只是來安靜一下。離聖堂入口不遠的桌上,長期放置一本代禱意向冊子,那裡寫滿了呼求、渴望、痛苦,也有分享祈禱蒙應允的,很可貴的是,很多代禱意向是為他人。負責禮儀的人便會彙整在平日的晚禱,或主日彌撒邀請會眾同聲祈禱。
偶然會有一些不尋常的事發生,例如,曾有一位男士進到聖堂,緩緩走上祭台,灑了一堆花和草,連泥土都一起倒在祭台上,這是他對耶穌表達愛的方式,也是將自己的痛苦呈獻給祂吧!聖安精神療養院距離我們這裡非常近,我們的聖堂常有不具攻擊性、受精神疾患之苦者前來,對他們而言,聖堂是很大的支持與安慰;天主在這裡守候他們!還有一位女士,總在眾人領聖體時,將她的素描作品放在靠走道的椅背上讓人欣賞。有一次,彌撒後,她拿了一張素描給八十多歲的瑪德蓮,原來那是瑪德蓮的碳筆側像!畫得真好!一臉祥和。然而,那次之後,再也沒看到那位女士。回顧起來,似乎她的素描是一個心路歷程。
此外,天非常冷時,白天偶爾有遊民會來避寒,在椅子上打盹。他們準備隨時走人,不過,從未被驅逐過。在聖堂,看到受苦的族群來找尋安慰,我的祈禱變得更具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