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駿逸
清朝末年,天主教傳教士到達山東膠州灣附近傳教時,方圓百公里之內也只有三十幾個小村落,其中最重要的當然就是青島村了。
1884年中法戰爭爆發,清廷倉皇地派遣了200員兵力駐守膠州灣,但是沒多久又撤掉了。到了1892年朝廷才又慢半拍地下旨在膠州設防,這也是近代以來青島建置的開始;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青島的建設卻都是由德國人造就的。
德國人早就看上了膠州灣的優勢,於是在1896年冬天要求租借這個區域,但是被清廷拒絕。剛好次年的11月1日夜間發生了震驚中外的巨野教案:十幾位失去理智的山東百姓闖進巨野縣磨盤張庄教堂的宿舍,殺死了兩名德國神父。
德國政府藉口神父被殺,在十二天之內,派了幾艘軍艦開進了膠州灣,並且立刻強迫清廷簽署了「膠澳租借條約」,清廷不得已將膠州灣及其周邊地區租借給德國99年。
從此以後,德國有計畫地購買農漁民的土地、逐步拆除中國村莊,按照其都市化的藍圖施工,開拓寬闊的街道;興建獨立大棟的德式建築、學校、政府機構;埋設下水道、電線、自來水管路……,逐步將青島建設成為一個完全是德國風格的現代化港口城市,也就奠定了後來青島城市德國風味的基調;更重要的是傳教士可以在一個沒有後顧之憂的環境下進行福傳。
德國聖言會(SocietasVerbiDivini)在1875年創會,雖然1882年就在山東傳教,但是成效有限。然而因為德國租借膠州灣的條約,所以他們也順勢地立即於1898(清光緒24)年的秋天,在位於今天青島天后宮的後方,建築了青島的第一座天主堂,但是這座天主堂只是一棟簡單的民宅式平房,規模也不大。
才過了不到兩年,因為教務發展的關係,聖言會耗時兩年,在租借的邊界附近建築了一座可以容納400人的大教堂,這是青島教友們在建築主教座堂之前,最重要的彌撒和活動場所。聖言會後來在青島的福傳得到天主極大的祝福,福傳成果非常豐碩。
青島教區成立之後,首任主教維昌祿(Georg Weig)採用 Alfred Frabel 神父的設計藍圖,在1931年5月5日為主教座堂破土開工,但是總監造的 TheophorusKleemann 修士積勞成疾,在同年9月12日辭世,於是任務落到了與聖言會過從甚密的建築師畢婁哈(Arthur Bialucha)身上。
但是不巧的是1933年希特勒執政,禁止資金流往海外,所以主教座堂不得不變更設計,以減低預算;例如原設計圖的鐘樓是採鐘形屋頂,但簡化為線條單純的金字塔形。最後主教座堂終於落成,在1934年12月28日舉行了獻堂典禮,將教堂獻給總領天神聖彌額爾。
神聖莊嚴的聖彌額爾大教堂,也是青島的主教座堂。
1941年當維昌祿主教辭世之後,他就被葬在教堂內。我們敬愛的田耕莘樞機主教繼維昌祿主教之後,於1942年接任青島教區的主教,直到1946年的2月18日他被任命為樞機主教才離開青島。聖彌額爾大教堂以鮮明的哥德式、羅馬式的混搭建築風格,矗立於面對膠州灣的一座高坡之上。
聖堂內部面積超過600坪,足可容納1,000名教友參加彌撒。其平面圖看起來有如一個平攤在地上的大型十字架,中央走道的長度是65.9公尺、包括左右側堂在內的寬度是37.6公尺;平面十字架的中央也就是聖堂主要祭台的所在,聖體龕是供奉在進深更裡面的一座小祭台上,由一座精緻的羅馬式小型殿堂所遮蔽,在這座殿堂的門楣上刻著一句拉丁文:「Venite Adoremus Dominum」,意思「前來朝拜上主」。
主祭台的正上方是一個半圓形的大拱頂,拱頂的最上方繪有天主聖三聖父的圖像,祂是一位身後有三角形聖光的白鬚長者。
在聖父的下方是一隻展翅的白鴿,代表著聖神。聖神的下方是四位革魯賓天使,再下方就是耶穌君王的圖像,祂的左掌捧著一個立有十字架的地球、右手高舉揮舞著,代表祂光榮地再臨。
耶穌的右邊是聖母瑪利亞、左邊是洗者若翰。耶穌的背後有金黃色與鮮紅色相間射出的萬丈聖光,下方以拉丁文寫著:「Gloria in Excelsis Deo」,意思是「天主享受光榮於天」。
大祭台上方的半圓頂,繪有耶穌君王的圖像,拉丁文寫著:天主享受光榮於天!
主教座堂的大門面對著南邊的海灣,大門兩側聳立著將近20層樓高(57公尺)的兩座鐘樓。
當然青島主教座堂也是附近幾座大城:北京、天津、濟南、大連等所有教堂之中最高的一座;再加上它是建立在高坡之上,所以早期的大船尚未進港,遠遠地就可以看到這座大教堂的英姿,而它的兩座鐘樓則像是展開的雙臂,似乎在歡迎著遠行的遊子歸家或是貴賓來訪一般。在過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主教座堂就是青島市最高的建築物。
教堂東鐘樓裡懸掛著三口較小的鐘,西鐘樓之內則懸掛了一口大鐘,根據老教友們回憶,在以前只要一敲鐘,不管你是在青島的哪一個角落,都可以聽到那充滿平安、寧靜,有如天使呼喚的鐘聲。
此外,兩座鐘樓之上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各有一座大型十字架,也是吸引眾人目光的焦點;如果在地面上可以將十字架看得這麼清楚,就可以推知十字架的高度,的確,每座十字架高達4.5公尺,重量則有一噸!
當年在文化大革命的時候,紅衛兵硬是要將十字架鋸斷,他們花了一整天的功夫,前後摔死了兩個紅衛兵才得手。
後來被鋸下來的十字架就被教友們偷偷藏起來了,直到2005年埋設水管的施工隊才在附近的地下發現了其中一座,它目前是被安置在西側殿的牆上。任何人凝視著這座被埋藏在地底下將近四十年之久的十字架,似乎都可以聽到它正在低聲講述著它雖然曾經飽經風霜,但是卻也見證了天主大能與奇蹟的故事。
聖堂內部是大約六層樓的挑高空間,所以氣勢恢弘,而且在中央走道的上方,一共懸掛了七座大型的銅製古典吊燈,這樣的設計的確增加了莊嚴肅穆的氣氛。
聖彌額爾主教座堂還有一個吸睛的地方,就是充滿著精美的彩色玻璃窗。
在北面祭台的山牆上就是五幅狹長的大型彩色玻璃,在東西兩側的牆壁上方,猶如巴黎聖母院類似的設計,裝設了充滿聖經故事的鑲嵌玻璃玫瑰窗,其下則是以鑲嵌手法的五幅教會聖人的彩色玻璃窗;除此之外,會眾座椅的兩側壁上,十二使徒對稱地分列兩旁,同樣是以大型的鑲嵌彩色玻璃的方式呈現在教友眼前,藉著陽光的照射,將這些精美的聖像彰顯得更為莊嚴神聖。
西面鑲嵌彩色玻璃窗上的建堂神父與四大先知肖像
除了鑲嵌的彩色玻璃窗之外,青島主教座堂得以傲視群倫的是它的管風琴。原來的管風琴總共有2,400根銅質音管,堪稱是全中國最大的一座,老教友都說當年管風琴演奏的時候,氣勢澎湃,教堂所在地的山丘四方,可謂是聖樂飄飄處處聞。可惜的是這座鎮堂之寶的管風琴,在文革期間毀於紅衛兵手上。
2006年山東省文化廳配合教友的奉獻,耗資將近3,000萬台幣,重新裝設了一座由德國 Jager&Brommer 出廠的嶄新管風琴,才又恢復了昔日的榮耀。
山東省政府在1992年將聖彌額爾大教堂登錄為省級歷史建築,它目前已經成為重要的地標與景點。一天之中,總是可以看到十幾對即將完婚的青年男女,充滿幸福感地在教堂的廣場上完成婚紗照的拍攝,似乎他們也期待聖彌額爾大教堂能夠見證他們的婚事;更有不少新人在天主台前,完成了神聖婚姻的大事。
踴躍參加主日彌撒的教友
就在我前往參加彌撒的那個主日,看到了許多感人的鏡頭:好多前來參加彌撒的教友都是夫婦一同、祖孫牽手,前來恭敬天主。他們其中雖然也有許多非教友,但是卻極其恭敬地隨著教會禮儀誦念、跪拜、祈禱,讓我不禁發出感嘆:這真是一個興旺的堂口。
尤其是在當天主日的彌撒、婚禮……之後,突然出現了大約50餘位頗有教養的年輕人,他們端坐在聖堂裡,安靜地聆聽本堂馮世傑神父介紹天主教概要與要理,之後他們還分別提出問題;大概是前幾分鐘才親自參與了一台新人的婚禮彌撒,相較於時下在大飯店舉辦的婚禮,就更顯得莊嚴隆重、意義非凡。
一位年輕人大膽地提出了相當實際的問題:怎樣才能夠取得前來教堂結婚的資格?引起其他同伴的哄堂大笑,但也可以推知教會有如疏離社會的一盞明燈,指引著迷惘的世人一個正確的方向。
事後我才知道,他們原來是青島大學師範學院的學生,在教授的帶領下,前來參觀教堂。事後他們也一一接受馮神父的降福。
不論在國內或國外,每次彌撒禮成之後,神父都會對教友說:你們出去傳福音吧!在親自了解青島主教座堂後才發現,青島主教座堂的教友平均年齡應該是中壯年之譜,也有許多年輕人在教會活動,我們相信已經有更多的年輕教友與望教友的加入,福傳工作正向前邁進。
排隊請神父降福的非教友年輕人
我們期待聖彌額爾大教堂能夠發揮領頭羊的作用,正如耶穌對西滿所說的:「從今以後,你們要做捕人的漁夫!」(路五10)